亚巴顿看着路西法的背影。
他扬起下巴,于是巴弗灭就披上斗篷,往外面的人流中挤去。
亚巴顿与罗弗寇去到门外时,亚巴顿就将手中的烟卷点燃,望着路西法离去的那个方向。
亚巴顿的语气有些烦闷。
他感觉自己等了太久了,他从未觉得五十个纪元是那样漫长。他先前被撒旦关押了近一万年,对他来讲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
但这五千年来,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过的。
从一开始得知了魔王死讯后的愤怒和不解,再到麻木、浑浑噩噩……他气愤路西法选择离开,选择不告而别,甚至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意选择他。
当时舆论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亚巴顿并没有畏惧;在面对天国的军队时,他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却也并没有畏怯。
他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他不会退缩。
但是五千年实在是太久了。他忘记自己究竟进入过那所冰冷的寝殿多少回。
从最开始,他进入路西法过去的寝殿,在那处大发脾气,埋怨路西法的死,憎恨路西法所做的选择;后来他苦苦搜寻路西法留下的一切事物……遗物也好,遗书也罢,可他最终一无所获。
亚巴顿没能见到魔王的遗诏,也并未见到路西法的遗物,路西法的寝宫里很干净,除了密封的酒柜里尚且还有数十瓶甜酒外,什么都没有。
魔王死前用魔法将自己的衣饰尽数焚毁。所有和他过去有关的一切,皆被丢进了燃烧的壁炉里。
亚巴顿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时候将它们烧毁的,是在他决心要陷入永眠之前吗?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呢?
原本萨麦尔要将路西法的魔宫封存,亚巴顿却一直阻挠——他清楚,如果不阻挠萨麦尔,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和路西法有关的最后一点记忆也会被完全剥夺。
他第一次如此恐惧,害怕自己会忘却,忘记他们的过去,路西法留给他的,可能只有他脑海中的回忆了。
但他记起来,路西法给自己留过一件寝衣。
于是他回到朱迪加城,去了自己平常基本不用的衣帽间,找出那件寝衣来。他穿上这件衣服时,仿佛还能感受到路西法的手替他束腰带时的触感。
他后来趁着萨麦尔等堕天使不备,设法撬开了那个酒柜。他取出了其中的甜酒,放了一批颜色和包装近似的酒水进去。他去请来最好的酒匠,要求他们酿造出味道相似的甜酒。
当他的唇触碰到酒水时,他皱起双眉。
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没法说出来。
亚巴顿想,路西法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但他发现得太晚了,而路西法这时已经离开了他。
他后来也潜入过路西法的寝宫中。
亚巴顿过去也曾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他身体和双手的温度很高,但怀中也没有熟悉的身影了。
路西法的身体很冷,却很柔软,体态无比轻盈。
亚巴顿想,自己大概很想他,自己是希望路西法回来,坐在潘地曼尼南的王座上的。
他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路西法去了潘地曼尼南的商业街。
他走得很慢。一来是为了方便找寻合适的礼品,二来,他有些走不动路,干脆放慢了步子。
他倒是寻到一个不错的礼品店,里面有些他看着顺眼的礼物。
他刚打算走进去时,听到门上金铃传来的响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到了巴弗灭的身影。巴弗灭正站在离他十来肘的位置看着他。
撒旦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在想自己的隐身衣的效果是否不大好。但巴弗灭直直地盯着他,看着他这个方向——巴弗灭可能已经发现他了,并且不知道从哪里一路跟了过来。
撒旦准备往一旁的暗巷里钻。
但他刚进去不久,就有另一个恶魔跟了过来,并且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