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事,我们都很有默契的闭口不提,就当是从来没发生过。
知了在树梢高唱,比童年的更为聒噪。晌午的夏风带着湿热,吹得人心惶惶。
“好热啊!”我躺在凉席上,挥动着大蒲扇,试图带来所谓的清爽。
“心静自然凉。”段景从书本里抽出一张卷子,我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写字的沙沙声响。
“偏偏今天停电,空调开不了,电扇不能吹,只有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我一边摇晃着蒲扇,一边偷瞄着他。书桌离床铺很近,我挪到床边,伸出脚蹬着他的背。
他抓住我的脚背,正要开口骂我。
他的眼神瞬间凝滞,耳朵根子发红,一把推开我,“你没穿内裤。”
我穿了条阔腿的短裤,脚还维持着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段景低下头刻意避开视线。
“在家里穿着多难受,这样就挺好。”
他侧过身睫毛微微颤动,犹如江畔的芦苇。
“怎么害羞了?”
我从背后揽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段景像是中了武侠里的葵花点穴手,低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卷子被他捏得发皱。
“既然停电了,我们都很无聊,不如互相帮助。”
我贴得他很近,段景的体温比我的凉,靠在他身上就像贴一块冰,恍惚间能带走炎炎暑气。
用手捏掐着他的脸颊,看他又气又闷,不禁又发笑:“偶尔帮助下……”
“我们是兄弟。”段景掰下我捏他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目光从他的眉心勾勒,一直到他微敞的领口,他脖颈处有一倒红线若隐若现,直到他掐住我的双手,我才意识到,我半跪着挤进他的怀里。
他注意到了我赤裸的视线,把我扶正又系上了领口的纽扣,然后又活像我欠了他八百万,恨不得瞪穿我。
“看一下也不行吗?”我双手交叉倚着桌沿,见他不理我又打趣他,“大小姐?”
第十次我的邀请以失败告终。
“穿那么多,不觉得热吗?”我今天没机会了,大小姐气在头上,只好转移话题。
段景自从初中去了市里之后,他夏天就穿着长袖衬衫,把自己悟的严严实实,生怕像我一般的登徒子玷污他。
我盯着他看得出神,把他的手也拉了过来,清瘦的手指,好似林中的翠竹,带着露水的气息。
只是他的手指节处有一道道勒痕,在夜里看出来,白天凑进了才发现是一条条细线勾勒的痕迹。
他把手抽出,我才大梦初醒。
“怎么回事?”
“没事。”段景又是轻描淡写。
我的脑海脑补出了,各种各样情节,有他和我爹去市里面,我爹转头找了个恶毒后妈天天虐待他。还有校园霸凌,到了新的学校,别人看不惯他拽得像二五八万的帅脸,把他关在厕所泼冷水,可怜的大小姐哆哆嗦嗦的在角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有哥哥在的家,才是他唯一的温柔乡。
“你在想什么?”段景看了我的脸,变得更生气了。
最终我的目光聚焦于他眼角的泪痣。
“回家的诱惑。”
段景眉头拧在一起,嘴也抿了起来,这是他要和我吵架的前兆。
我先发制人:“他是不是找小妈了,对你不好,还是你在学校受欺负了,都可以和哥说,哥帮你揍回去。”
“你在胡思乱想些……”他把签字笔一摔,所幸就不写作业了。
就在这一刻,救急的电话响了,苏南这小子还真是个及时雨。
“明哥,今个停电,我们约几个同学,一起去找乐子。”
我进屋一顿翻找,终于在衣柜里摸出了,我尘封已久的相机,是我常年在外地务工的老舅送的,今天可算是派上用处了。
“我出门了,今天晚上你自己随便吃点。”
段景拉住我的胳膊,他话到嘴边,就是不说出口,把自己的脸憋得发红。
“你记得……”
我几乎是要挨上泛红的耳尖:“我穿了。”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他就像被电到了,退得老远,捂着脸看我。
我在他怒气腾腾下大摇大摆出了家门。
苏南所说的找乐子,就是拉上一帮女同学,再叫几个关系好的哥们,到一些闹鬼圣地探险清凉一夏。
这次他带着几个女生,男的就我俩,谁知道苏南又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