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通过邓霞联系到实验小学和吴思嘉同一届的老师后,事情真相就清晰了起来。
原来,吴思嘉曾经有过一次婚姻,还有个儿子,和时盐同年出生。她的儿子在三岁的时候,一次和爸爸单独在家,爸爸因为做清洁疏忽没有关窗,三岁的孩子不慎从敞开的窗台跌落下去,等吴思嘉接到电话惊恐万分地赶回来时,小孩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她受了巨大的刺激,永远也无法原谅那个丈夫,于是立刻离了婚。她的精神开始不正常,从整天以泪洗面,到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学校担忧她的精神状态,认为她现在不适合继续当老师,于是她休息了三年。
这三年她在医生的治疗下渐渐好转,痊愈后被调到二小,她在二小首次带的班就是时盐所在的班级。虽然她已经很久不再犯病,但有时看着班上的学生,仍会感到深深的遗憾,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现在正是和这些学生一般大的年纪。
因此,当有人把时盐的父亲介绍给她时,她没有拒绝,她把对自己死去的孩子所有的爱毫无保留地转移到时盐身上,直到她离世。
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晰了,李牧思索着,吴思嘉因为自己的孩子从高处摔死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因此见到时盐呆在悬崖边时,深埋她内心的极度恐惧和悲伤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时盐说当时吴思嘉直接大叫着扑了过来,也许她那时再次犯病,已经不甚清醒,在疯狂和慌乱中失足跌下了悬崖。
想到这里,李牧不甚唏嘘,吴思嘉的死是意外,而间接导致这场意外的,有她那个害死幼儿的前夫,有毒打时盐的时明义,也许还有站在悬崖边准备自杀的时盐。然而这么多年来,唯一陷在痛苦中受折磨的只有时盐自己,他把时明义对他的每次毒打当作赎罪,可这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在李牧这里,时盐并没有错,他也是受害者。
只是为什么自吴思嘉死后,时明义会辞职?而吴思涵也从那时起定期给这个并不亲近的妹夫打钱,却对时盐不闻不问?时盐竟然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李牧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他把曾经翻看时明义和吴思涵的往来信息时记下的电话号码输入手机,他想他需要和吴思涵取得联系。
毕竟时明义那么害怕他提起吴思涵这个名字,那么为了时盐未来能彻底摆脱时明义,他必须弄清楚时明义真正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时盐对李牧暗中调查他的陈年旧事一无所知,他今天在学校很是心不在焉,因为钱子希回来了。
第二节课上,袁韬带着钱子希出现在班级门口,他和讲课老师打了声招呼,拍了拍钱子希的肩让他进了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钱子希身上。
钱子希掠过讲台时,时盐闻到了他身上一股熟悉而奇怪的味道,说不上好不好闻,闻起来有一种严肃的干净,莫名地让他想起夏天雪糕里的那根木棍,好像是舌头碰到木棍的味道。
时盐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雪糕了。
钱子希这次回来后,变得很不一样。他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彻底沉寂了下来,显得整个人有些阴森。
时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感觉不好,没法不在意钱子希,奈何他坐在讲台边,钱子希在教室后排,只好心不在焉地听着讲,手上的笔在本子上胡乱地写写画画。
大课间时,时盐按照惯例跑到食堂,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包子馒头,买两个留着中午吃。这会的早餐大多卖不出去了,食堂阿姨往往会卖得便宜点。
他提着袋豆沙包转过身时,看到蒋舒悦和凌澜在不远处坐着吃早餐。
“时盐!”蒋舒悦正好看到他,朝他招招手,凌澜跟着回过头来,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
时盐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凌澜开口道:“时盐,我看了学校公布的二月调考排名,你进步好大!恭喜你呀!”
时盐在李牧面前天天得瑟,面对两个女孩子就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头:“谢谢,不过你们的成绩肯定比我好多了。”
“你,你也看了我的成绩吗?”凌澜欣喜地问到。
“啊……那倒没有。”时盐尴尬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定很优秀的。”
蒋舒悦看了眼瘪起嘴的凌澜,有心转移话题:“时盐,你进步得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目标了?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这可把时盐问住了,他总说要好好学习,努力高考,可是对于自己来说,高考的目标是什么,想去哪所大学,更甚者,未来想学什么专业,他都完全没有考虑过。
以前是觉得自己没有未来,所以未来怎样都无所谓。有了李牧后,他对未来的唯一想法就是离开时明义,永远和李牧在一起,至于自己的未来发展和职业方向,那只存在于他偶尔像小孩子一样做的白日梦里,从不曾有一个确定的清晰的规划和目标。
蒋舒悦诧异道:“咦?你没有想好要去哪所学校吗?那你有想过高考要考上多少分吗?有了目标的分数区间,学校就很好选了,按照往年的录取分数线对照一下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