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宿整宿睡不着。
杜敬弛算是见识多的。可作为一个富二代,杜泽远需要他见识的并不包括来自第三世界的残酷。
杜敬弛绝望地闭上双眼,把自己包裹进黑暗里。
身体不能动的不安全感被无限放大,好不容易要入睡时,贴在背上和脸上的那种触感又猛地将他从睡意里拽回来。
他立马撕着声带哭起来。
像一只被割断喉咙的鸭子。
帐篷帘子突然被拉开,是醇哥。
今天饭店来换营养液的竟然是这位看着实在不大正派的人。醇哥显然不熟悉业务,接口捅了两三次都没怼进去。
杜敬弛的眼圈消下去一点,依旧很滑稽。
醇哥盯着输液包的目光,盯着盯着就跑到杜敬弛脸上。
“哧。”
我就知道!
杜敬弛疼得不想理人。
死掉还舒服些。杜敬弛真的这么想。他哪都动不了,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知晓时间的渠道也无,猴子过来挂营养液纯拼记性。
他就像个随时可以被遗弃的木偶,躺在这方老破小还不如的地方待人宰割。
他没日没夜地想起从前身体健康时,头一次毫不后悔和鄙夷地忏悔为什么要跟杜泽远对着干。
醇哥觉得好玩,几天前还是站在酒店阳台这看不起那看不起的红头发杜少,今天是不知今夕何夕变身熊猫的落魄子弟。生命力蛮顽强,大部分人这种情况能不能活都难说。
“老王给你看了,主要是腿骨折。”
“脸部受撞击也挺严重。”
杜敬弛自认浑身上下唯一的短板就是身高。穿鞋一八二,还行。
他能想开就想开在有张一米八八的脸。
头小脸小,眉毛挑眼睛长,鼻梁挺嘴巴薄。
长得跟他妈特别像。
“不过恢复恢复就好了。”
醇哥拿出面四分五裂的镜子,杜敬弛赶忙闭眼,顺利传递出我不看的意思。
醇哥笑笑,走了。
来帐篷里笑一笑杜敬弛的壮汉变多了。杜敬弛也终于晓得距离炼狱般的记忆过去了多少天,杜敬弛用余光使劲看了看打着石膏的双腿,上头用笔瞎涂了很多东西。
甚至还有两三句咒骂有钱人的脏话。
杜敬弛想,等他能说话做大动作了,他一定用钱狠狠羞辱这群胸大无脑的牛蛙。
“猴子去提货啊?”
“是,醇哥在西郊缴了批枪。”
“嚯哟!奶奶的,孟醇牛逼!晚上叫厨子弄点好的庆祝庆祝。”
说到吃,猴子提醒:“病号你照顾下!我中午就没换营养液。”
“知道了。”
杜敬弛躺在床上,扣扣床单。
...姓孟啊?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