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雇佣兵想把自己带走,杜敬弛噙住眼泪使劲摇头,可对上那管黑洞洞的枪口,浑身不听使唤地僵在轮椅上,变成块随意摆弄的大石头。
“手,拿开。”
孟醇提着盒东西从巷里复返,雇佣兵低低啐了声,还是问完好识趣地消失了。
孟醇把医疗箱丢给杜敬弛,后者慌乱地将盒子抱进怀里,终于揪住一根救命稻草,半根指节都不愿意放松,生怕孟醇再丢下自己。
轮椅掉了个个儿,往反方向一座棚子走去。
猴子站在外边朝孟醇招手,把着总爱自己关上的门,方便孟醇把少爷推进屋。
棚里有灯,不算亮,廉价灯泡底部积着灰垢,洒下微弱昏暗的冷光。大虹也在,坐在桌子上擦枪。
孟醇第一下没扯动杜敬弛怀里的医疗箱,第二次使劲从他手里拔出来。
“你护个屁?”孟醇不耐烦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卷绷带,胡咧咧往杜敬弛短袖外的小臂上缠。
大虹从箱子里挑出被用的极其恶心的碘酒,无语地说:“消毒啊大佬。直接裹是要养蛆?”
杜敬弛害怕地看了眼大虹,握在孟醇手里的小臂往后抽了抽。
猴子幸灾乐祸:“好恶心。”
大虹见杜敬弛被五大三粗的消毒大法疼的嘴抽抽,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根新棉签叫人起开。
女雇佣兵的手跟传闻中一样狠戾,杜敬弛哭成个泪人,想把手抽回去让孟醇继续,结果根本撼不动大虹的控制,只能像个玩具似的被大虹霍霍。
最后还是孟醇出声:“止血,不是让你他妈弄成十级伤残。”
处理好在沙地蹭出来的伤口,孟醇把杜敬弛丢给大虹看管。
“他胆子小,一个人呆着能把自己吓死。大虹你今晚没事陪下他,猴子,你跟我去老王那帮忙。”
“得嘞。”猴子是看见少爷就烦。
大虹看着脏兮兮的杜少爷,难得涌起一阵母爱,破天荒没有抢猴子的活儿,嗯嗯应下就赶两人走。
猴子恶心她:“做保姆喽。”
孟醇拧着人走了。
大虹个子高,头发扎成小揪,看不出长度。
杜敬弛第一眼就觉得她亲切,因为大虹简直是小麦色版本的他表姐。
杜敬弛鼻子一酸,来瓦纳霍桑之前表姐劝他跟杜泽远低个头,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让人操心。他没听,还信誓旦旦说过几天就能回国,绝对赶得上你婚礼。
大虹撑着下巴观察杜少爷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
“看够了没?”
杜敬弛收回视线,想解释又说不出话,蔫了吧唧地低着头抠指甲。
大虹下桌找出一个本子,一只水笔:“你想说什么写出来吧。”
大红?
“彩虹的虹。”
你长得很像我姐姐。
大虹瘦削的颧骨微微突起来一点:“她漂亮吗?”
漂亮,她马上要结婚了。
大虹挑眉:“谢谢。”
北方营的士兵们黎明前悠悠转醒。
他们是世卫组织派去干旱地区送救助粮的,路上遭遇叛党游击队的伏击,弃车一路逃亡到底曼附近。
老王把孟醇叫到一旁。
“我手头已经没有任何药物了。”老王看着吊在士兵床边缓慢下降的药剂单位,面露难色,“我需要你明天去一趟隔壁镇子,找那边的世卫组织借药。”
孟醇皱眉:“上回的药也用完了吗?”
“还剩一些,但都是不常用的。”
孟醇点点头:“等天亮我就出发。”
镇子距离近,来回跑一趟风险为零。
“你去到镇子找一家叫孟特兰的诊所,有一位姓李的医生...”
大虹和杜敬弛还呆在棚里。
孟醇看杜敬弛捧着个本子跟大虹聊的正开心,大剌剌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直接拿过本子翻看两人都说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