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醇托着他的屁股往身上掂了掂,弯腰捡起拐杖,甩掉上面的沙土,带着人形挂包从巷子绕了出去。
一米八几的树袋熊变成一只大章鱼,拖着孟醇一块倒在床上。
杜敬弛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孟醇非走不可,但还是被哄得心情舒畅许多。他不能去想雇佣兵在众人最热闹时离去的场面,一想心脏就被剜下一块肉,疼得他没法松开抓住孟醇的手。
孟醇任他揪着,稳稳抱住他。
孟醇其实也不好受,看着除了杜敬弛都晓得要走的一桌子人,一边是为朋友们的云淡风轻,一边是觉得所有人都在合起伙来骗杜敬弛,被蒙在鼓里的人笑得越是不设防,仿佛众人永远不会弃他而去,孟醇越能预见后来会有多失落。
所以当他亲耳听见杜敬弛呼吼,他几乎没法克制地答应留下来,一阵狂喜与难以描述的压力同时席卷五脏六腑,扑向引起一切的人,心情狠戾也平静,矛盾地附着在杜敬弛身上。
杜敬弛背靠他胸膛坐着,看向墙上瓦纳霍桑的地图,问道:“去边境线还得爬山,要是爬过去关口不让进怎么办?”
孟醇贴着身前的热源说:“不会的,泽托给我的是军方活动的证明,拦截有悖法律,于理要放我们过关。”
杜敬弛有了盘算,晚上没听孟醇的话留下过夜,趁月光同他道别,行色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大早他就从床上爬起来,直奔军官办公室,敲开泽托的大门。
泽托刚要不耐烦地拒绝杜敬弛的诉求,脑海突然闪过几帧他跟孟醇相处的画面,还是侧身放人进来了,强调道:“给你六分钟,包括设备故障的时间。”
杜敬弛一通电话拨得比以往考试还焦灼,生怕下一秒就听不见话筒里的声音了,直到六分零一秒泽托拿走电话,他猛地松掉一口气儿,心里石头落下大半,诚恳道完谢,又说:“我来这的事情您别说出去啊。”
得到上校的再三保证,杜敬弛才肯离开。可如果他知道泽托六年前就为了北京的军事比赛学过中文,他就断不会在这厮面前大大方方地讲电话。
这些天营地哪都喜气洋洋的,士兵不用操练,光收拾各个部门的资料,把要带走的机械搬来搬去,箱子成山地垒在仓库里。
杜敬弛跑去病房,孟醇不知道去了哪,好在那件外套还安然挂在墙上,静静晒在光里。
他转身往楼下走,寻遍整个广场,朝一排排的窗户都望过好多眼,就是找不到要找的人。可是阿盲在,大虹在,猴子也在,偏偏孟醇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