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唐国的参战,自五月以来,魏地战场上齐国高歌猛进的攻势被打破。
齐国大将田横害怕唐军南下同魏军联合进攻,便当机立断,一路撤军至范阳,作出防守的势态。
消息传至都关,引得此地魏军大为欢喜雀跃。
“齐人撤军了!”
“唐军威武,一战歼灭齐人两万大军,威武啊!”
“有唐国大军在吾等身后,早晚将这群齐人通通赶出咱魏国。”
“只赶出去怎么行?吾等还应该打到齐国境内,向齐人复仇!”
在濮阳大胜的消息下,魏军士气大振,一扫这些天来的颓势。
自齐人发动入侵以来,魏国因为反应不及一直是被齐军压着打,东境众多城池尽数陷落。齐军打到都关附近,距离定陶不到两百里,给魏国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局势转变,攻守易形,就有无数魏人叫嚷着与唐军联合收复失地,并对齐国主动发起进攻。
下层将士狂欢,魏军上层的将领同样高兴。
魏相周巿在齐军撤退后,举行酒宴以示欢庆,同时与军中诸将商议下一步的动向。
“刚武君之前传信,左将军的一万军队乃唐国先头部队,待后续大军集结后,唐王将率军大举南下,同吾等一起反攻齐人。故而齐军现在虽然撤退,吾等却不可追击,当守好都关等地,护住定陶,同时抓紧时间训练兵卒才是。”
魏相周巿没有被濮阳的胜利冲昏头脑,决定稳妥行事。
“相邦说的是,此战不可急促,吾等当待唐军南下后,才对齐人反攻。”
众将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他们对魏军的战斗力是清楚的,要是没有唐国的帮忙,现在带人上去打齐国,怕是要被田横暴揍一顿。
还不如在这里喝着小酒,练着兵卒,等着唐国大哥来带自己复仇。
有魏将笑道:“这些齐人真是愚蠢透顶,也不看看我魏国背后是谁,就敢上前来欺负。如今惹恼了唐王,有他们好受的。这一次说不得打进齐地,让他齐国割地送金方才罢休。”
众人皆笑,有唐国这个大哥站在身后,大家都感觉形势向好,未来一片光明。
魏相周巿和大将皇欣二人更是频频举杯,与众将说笑。
可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时,帐中却有一人站起来,摇头道:“诸位如此乐观,岂不知真正的危局才刚刚开始,我魏国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相邦与诸位可知乎?”
帐中的说笑声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往那人身上望去。
只见说话之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须发半白,面容清隽。
将军郦商坐在一旁,直对这老者使眼色,但其丝毫不理,只睁着眼睛盯着主座上的周巿。
周巿皱眉道:“今唐国出兵,齐人大败而退,我军形势大好,哪有什么生死存亡的危局,郦先生岂非说笑?”
郦食其哈哈大笑,道:“相邦与诸位只看到齐国出兵,可是忘记了南边西楚。今皇将军率砀郡之兵北上,魏南空虚,若西楚趁虚而入,取睢阳而北攻定陶,彼时我魏国尚能存乎?”
一片寂静。
砀郡之兵被紧急抽调北上,那魏国南境还真是一片空虚,如果西楚出兵,后果不敢想。
周巿低语道:“郦先生是否太过言重,我魏国与西楚无怨,他怎会平白出兵。”
郦食其嗤笑道:“那敢问相邦,我魏国可与齐国有怨乎?齐国突然出兵,尔等可曾想过这是齐楚在暗中联合,以调动我魏国兵力,正好给了西楚一个机会?相邦,你可要知道砀郡那些地方,可还是渑池之会上,唐王帮我魏国从项氏手中要来的,西楚当真与我魏国无怨乎?”
周巿和皇欣对视一眼,皆出了身冷汗。
郦食其哼道:“故依老夫之见,齐国撤军回范阳是一件好事,可相邦勿要以此为乐,而是当速速分兵守卫砀郡,以防西楚进军,同时将此事告知唐国,以得其庇佑。”
“先生所言甚是,此事吾等立刻为之。”
周巿已被郦食其一番话说动,忙起身应下。
郦食其劝谏后,过了两日又有唐国使者卢陵自北方南下,先向魏王通告了唐国将扶持齐王田假的事情后,又前来向周巿传达唐王的命令。
“吾王言,齐国出兵之事恐怕同西楚有关。今濮阳之围解除,我唐国大军不日也将南下。相邦此时勿要同齐国交战,只需守好都关一线,并派军守卫砀郡,勿要被西楚趁势所欺。这东郡战事,吾王自当替魏国做主。”
周巿忙道:“多谢唐王提醒,我昨日已派大将皇欣率兵南下,有他守卫,想来砀郡无忧。”
卢陵略微惊讶,随口夸赞了周巿两句。
周巿并不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笑道:“此事乃我魏国之士郦生所言,他看出此番齐国出兵可能与西楚有关,故而建言吾等防备。”
“郦生?”
卢陵想到唐王对人才多有渴望,便将这名字记在心中,暗道:“这魏国的人才倒是挺多的,我稍后去探探底,若此人真有些能力,我当回去向大王禀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