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名山大川,最为著名的是五岳与四渎。
四渎者,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
眼前这条隔开了唐楚两军的浩荡大河,就是四渎之一的淮水。
楚怀王站在南岸,望着淮水对面的大群人影,以及那风中飘荡的赤色旗帜,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挤出水来。
“子干,你说的没错,这刘邦早就和唐国在私下勾结,否则唐军不会来的这么快。他们这才几日时间就打到了淮水,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
楚怀王的声音没有底气。
眼前的淮水是一条很好的阻敌防线,其水势虽不如夏季湍急浩大,但宽阔的水面还是能阻挡住唐军的步伐。
如果楚军在南岸安排上一两万人,将几个重要渡口掌握在手中,再日夜不停的派人沿河巡视,就能确保无患。哪怕对面来个五六万人,他们也能守住。
唐军想渡淮水,楚军发现后就可以来一个半渡而击,稳守此条防线,将唐军死死挡在淮北。
可问题是楚军的兵力不够。
楚怀王从广陵带来了两千人,羽婴带回来的残兵则是三千左右,加上原本盱台附近的守卒,总共只有六千。
而且这六千人有一半是刚从兵变中逃出来的残军,士气低沉,战心不稳。剩下的也是才征召不久新卒,训练程度有限,他们想要守住这条天险有些困难。
糜干苦涩道:“大王,吾等现在只有尽力守住淮水,然后等待后方征兵前来支援。”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但楚怀王也知道他们现在除了死守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实力对比在这里,谁来也无用。
“若是刘季那竖子没有背叛不谷,不谷手中有两三万兵力,就算唐国来攻,我楚国也可以稳守淮水,哪会像今日这般心中忐忑。”
“都是刘季,老竖子该死!当初就该死在南边永远不回来的!”
“老竖子祸我楚国,最后渡淮水时淹死在这里!”
楚怀王在岸边大骂诅咒,仿佛回到了他当初给人放牛时的粗鄙模样,最后还对着淮水对面狠狠吐了口唾沫。
发泄完心中情绪,楚怀王恢复理智后,带着糜干等亲信巡视淮水防线,将手中捉襟见肘的兵力布置在几个重要的渡河地点,希望能撑得久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军从附近乡里收集船只,同时伐木制造船筏,积累渡淮的工具。
淮水两岸陷入难得的平静中。
直到一天清晨,红日刚从地平线冒出了半个脑袋。
淮水河面上飘荡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北岸的唐营里钻出无数人影,在岸边列阵以待。
吴广站在后方的土台上,挥剑斜指远处晨曦照耀下的淮水,发下了进攻号令。
“渡淮!”
唐王一声令下,军士们将早已准备就绪的船筏推入淮水中,然后一个接一个跳了上去。
“樊哙,拿下这先上岸的功劳,不要给我丰沛乡党丢脸!”
刘邦大声叫嚷着。
他投入唐国,被任为太尉,封汉侯,现在又得唐王赐字,受到的恩宠远超群臣。
刘邦心里感激,就请命拿下了这次渡淮先攻的机会,要带着手下儿郎给唐王打出一场胜仗来。
“汉侯放心,看我樊哙立功就是。”
樊哙跳上一艘船,舞了舞手里的铁戟,叫道:“二三子,上船!”
片刻之后,上百艘船筏离岸,在船上兵士的用力划动下直奔对岸的楚军防线。
冬日的水面被雾气笼罩,这会对唐军的渡河造成一些影响,让他们不容易判断方向,可同样也能为这次的行动提供掩护。
再加上前几天时间里,唐军闷着脑袋收集船筏,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导致南岸的楚军颇有些松懈。
他们知道唐军会渡淮水,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渡淮水,这一来就失去了先机。
直到十多艘船只从雾气中冲出,逼近南岸十多米时才被岸上的楚军发现。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