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转过身，同再次回神的男人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复杂莫名，一个盈满恨意，晨风清浅，总觉凉透人心。蓝紫色身影很快继续动起来。
“抓海里那只。”
“守笼子。”
接连的命令迅速有力，其他人类终于反应过来。第一次...大人掌控东大陆所有权利后，第一次在较量中落于下风。
迫于习惯性的恐惧，他们匆忙却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大人的第一条命令永远是最重要的，因此即便海中的畜牲只有一只，也要分去岸边的大部分人力。想要安全活着，他们都必须具备眼力见儿，见男人驻足守在零星几只的第一个牢笼前，剩余的人便自动分为两拨，一拨守在第二个装着青少年海妖的牢笼前，一拨还没到最后的幼年海妖牢笼，蓝紫色的鱼尾便腾空落下，重重的枷锁伴随着沉闷的‘咔哒’声砸进地面。空中粼粼冷光闪过，巨大的暗影笼罩在前来的人群上空，原是巨大的笼子被少年掀起，发了狠般砸向人类。
人类的惊呼还没有送出喉间，逃窜的步子还没有迈出，蓝紫色身影如同一阵风刮过，已经来到第二个笼子跟前。
稍大些的海妖拉着小一点的往海中游去，游了没一会儿后，更年长些的海妖紧跟上来，他们绕过人类，往海的深处潜去。粉的，黄的，蓝的...浅淡与鲜艳的，条条鱼尾翻动几瞬，很快消失在海面。
面上划过一瞬浅淡笑意，谷风跟远处被逼上水面的谷芙对了下视线，翘起的嘴角再度压下，他终于站在了第一个牢笼前。少年面色难看，他盯着这个十恶不赦的人类，蓝紫眼眸几番流转，他快速地找寻着对方的破绽，却并没有发现姐姐说的那双变态的腿，他蹙了蹙眉，再次闪身来到男人身后。
“唔！”腹部被击中，少年借力在半空翻滚两圈，鱼尾抵在地面缓冲，很快停下来。
易尽之不知为何没能维持表情，永远套在脸上的邪笑淡去，他只静静地看着少年，“声音倒是好听。”
谷风手握成拳，重重在沙地上锤了一下，接着如利剑出鞘般继续上前。
‘铛！’少年绕过男人，在牢笼的锁上敲了一下，但瞥见男人迅速往这边来，力道便收束几分，很快回退。
‘铛！’鱼尾改变目标，从敲落枷锁转为攻击男人。方才没见着的畸形双腿瞬间展示出来，攻击带来的威胁加速了男人二元形态的转化，所有钉子同时冒出，轻松便抗下一击，钉子涌动间，带起少年好几个鳞片。
‘铛铛！’少年显然痛了，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血见痛更为莽撞。谷风一边蹙眉，一边咬牙冲到男人跟前，不要命似的摆动尾巴。这次男人却不曾迎上，他很快后退两步，少年每到跟前他便后退着抵挡，这使得他并未出力多少，少年却像打在棉花上，总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铛！’又是一尾，谷风这次却是在男人面前虚晃一招，待男人朝着他预判的方向去躲时，他迅速调转方向，去击打牢笼枷锁。
‘咔哒！’
锁落在地，人在牢前。
谷风闪身数米之外，坚挺莹润的鼻头耸动一二，呼吸不稳。
“累了？”易尽之看他，扫了眼鳞片脱落的鱼尾几处，又扫过紫色的尾端，最后重新对上谷风的眸子，“要继续吗？除了这几个，岛中还有不少。”
“你！”谷风双目登时猩红，一时竟想不出发泄的话，他恨得牙关咬紧，洁白尖锐的牙齿几番磨动后，少年一字一字放着狠话：“你再动我族人一片鱼鳞，我绝对，绝对让你不得好死！”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片刻，在这片刻里也持续地打量着少年，片刻后他出声，低沉的声音又夹杂上惯常的慵懒：“不得好死...这话我听得比任何一句都要多。”
“千千万万人都这么对我说过，比你说得更歹毒，更痛恨。可是你看，我不也好好站在这里。”
少年侧头，眼里划过一丝迷蒙与莫名，千千万万人说过？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半瞬变化，但一想到自己逝去和受苦的族人，浓烈的恨意又疯狂上涌——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