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贪占我等饷银,还望李节度给个公道!”牙兵们纷纷提刀上前。
李侃望了王敬一眼,“你还有何话可说?”
牙兵们手挽利刃,冷眼旁观。
晋阳城中的火势越来越大了,黑烟滚滚,不时传来百姓们的惨叫,但面前的节度使、监军全都无动于衷。
王敬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军非军,将非将,国亦非国……烧吧,都烧尽,烧成白灰了才是!”
癫狂的模样令在场之人惊讶不已。
一个牙兵上前朝着王敬的嘴就是一记重拳。
“呜”的一声,王敬吐出一口血沫和断牙,嘴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不停的“呜呜呜”,似在狂笑,又像是在哭泣……
李侃闭上眼,挥挥手,“推下去斩了!”
牙兵长刀挥下,王敬人头落地,嘴里的声音终究停止了,苍白的瞳孔望着同样苍白的天空……
人杀了,牙兵却并未退去,一个个如狼似虎般盯着李侃。
不等他们开口,李侃一脸正色道:“诸位蒙受冤屈,皆此人从中作梗,今已伏法,为表朝廷心意,每人再赏五百钱、一端布,还望诸位能奋力抗敌,为朝廷分忧……”
“节帅英明!”
见李侃如此上道,牙兵们欢喜不已。
一场兵乱总算平息下去。
谁也没管地上的尸体。
直到人都散去,牙府中走出一个老吏,捡起头颅,拖着尸体一步一步朝城外走去……
晋阳兵变并没有完结,贺公雅麾下牙兵在城中越发肆无忌惮,李侃只能下令都虞候郭昢、张锴搜捕作乱牙兵,抓到就杀全家。
乱兵自称“报冤将”,召集乡党数百人,在城中大肆劫掠,焚烧郭昢、张锴府邸,围攻节度使牙府,晋阳乱象更甚。
李侃为了平息乱状,只能再次妥协,升贺公雅为马步都虞侯,以毒攻毒,让贺公雅率本部去抓捕郭昢、张锴二人……
郭昢、张锴不敌乱兵,临刑前对在场牙兵哭喊道:“所杀皆捕盗司密申,今日冤死,独无烈士相救乎!”
二人素有声望,牙兵们皆不忍下手,遂协同作乱。
李侃又恢复二人官职,将捕盗司官吏三十余家屠灭,牙兵心满意足,晋阳兵乱暂时停息。
如此反复无常,犹如烈火烹油,晋阳牙兵越发桀骜不驯,随意烧杀淫掠,无人能制。
而河东一而再再而三的兵变,李侃焦头烂额,惊惧不已,自知无礼弹压,加上曹翔、崔季康的前车之鉴,遂称病在府,不理藩镇军务,上表朝廷辞官归隐。
一年半内,河东三任节度使,一个莫名暴死,一个兵变被杀,一个辞官归隐。
朝廷很快以四朝元老,曾经的宰相李蔚为河东节度使,此人早年曾在太原为官,颇有惠政,深得人心。
但诡异的是,李蔚上任才三天,就跟曹翔一样莫名其妙的归天了。
朝廷令代州刺史康传圭为河东节度使。
此人为河东牙将,正是当初河东第一次兵变的参与者,剐了上一任马步都虞候邓虔。
此举等于向河东军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