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麻烦?不如都杀了,一了百了!以免他们从贼……”张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玄烈望着头顶的烈日,民意如此,杀的绝么?
杀了他们,伤不到李罕之分毫,还会引起陈州百姓对忠武军的憎恨。
“赶回北面……”陈玄烈挥挥手。
这批人放了,第二日没走多远,又遇到一群。
足有千人之多,一见到忠武军旗号,拔腿就跑,漫山遍野。
“他娘的,李罕之明明是贼,为何这么多人投靠?”田师侃骂道。
陈玄烈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力感,对手或许并不是李罕之,而是朝廷。
无论庞勋之乱,还是黄巢之乱,其根源都在朝廷……
这些人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也是为何黄巢屡遭大败,却依旧能卷土重来。
赵犨给的时间是两个月,但眼下局面别说两个月,就是十个月也难以彻底剿灭贼寇。
众人一阵沉默,再无之前剿贼时的亢奋。
符存出言打破了平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以在下之见,不如扮成贼寇,混入贼军之中,深入光州,里应外合,斩杀李罕之!”
周庠眼神一亮,最先领会过来。
魏弘夫道:“我等是忠武军,岂能公然攻打光州?”
符存早想好了对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扮作盗贼内讧,天下崩乱,四方纷争,群盗内讧,杀光州刺史,甚合情理,只需做的仔细些!”
“妙计!”陈玄烈击掌而赞,与其在陈州、颍州疲于奔命,不如直接杀入光州,除掉李罕之这个祸患的源头。
“然则何人去投贼为内应?”周庠目光已经定在符存身上。
“在下本就是陈人,此去投贼,必不会被怀疑,只是身边兄弟太少……”符存目光转向陈玄烈。
一百人混进光州也没什么用。
又到了关键时候,陈玄烈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李副兵马使何在!”
李师泰脖子一缩,“五郎……你让我冲锋陷阵,无话可说,但这潜伏之事,非我所长啊。”
身边几人也就他最合适,他不去,就只能华洪或者陈玄烈自己去。
华洪身兼骑兵与斥候,需要收集消息和追杀,去不了。
“无妨,凡事都有第一次,有符兄照应,必然旗开得胜。”陈玄烈挑好话说。
李师泰还是一脸犹豫。
田师侃骂道:“扭扭捏捏像个娘们,让外人笑话我拔山都无人,你不去我去!”
“李军使若实在不愿去,某愿代劳。”华洪也主动请缨。
田师侃拍着胸脯道:“放心,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两个儿子,汝妻汝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李师泰瞪大眼睛,脸上疑虑不减反增,上个月,他还纳了两个小妾,听说颇有姿色……
旁边几人都心领神会,一脸坏笑。
“行了,一个李罕之而已,你若实在不想去,我去。”陈玄烈没功夫跟他们磨蹭,有时候就应该自己身先士卒。
“五郎如何去得?末将领命!”李师泰神色严肃了几分。
“行,路上多听符七的,他熟悉本地人情。”陈玄烈挑了两百心腹给他,“以你二人之能,加上这些精锐,就算事不成,亦能从光州杀出!”
李师泰叉手一礼,“定不会坏了五郎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