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晏弘身上只有一个“尚书仆射”的虚衔,回去了,兵权没了,还要在周岌胯下夹着尾巴做人……
其实也不怪他们,杨复光当初饼子画的太大,动不动就有王将之封,节度使只若等闲,到头来,他两眼一翻两脚一蹬,死了,留在忠武八都喝西北风……
杨复光死了,忠武八都身上的所有束缚都解开了。
别说宰相王徽、神策军中尉西门思恭的命令,就是皇帝的诏令也未必能约束他们。
陈玄烈扫了众人一眼,皆群情激愤。
这场平叛,李克用赢了、王重荣赢了、朱温也赢了,输的只有杨复光和忠武八都,连朱玫这种鸟人都弄了一个同平章事……
“如此灰溜溜的回去,有何颜面见许州父老?要回你回,休要拉上我等!”鹿晏弘来了一句,眼中精光一闪。
陈玄烈立即懂了他的心思。
有自己这个节度副使在,鹿晏弘的都虞候影响力受限。
如果自己走了,鹿晏弘就是老大。
“诶,都是自家兄弟,要走也要等一起杀出长安再说。”王建与鹿晏弘一唱一和。
看二人的样子,应该是早就商量好的。
“你等何意?”陈玄烈望向其他几个都将。
晋晖、张造毫无疑问站在鹿晏弘、王建一边。
庞从和韩建有些犹豫。
正如鹿晏弘所言,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有何颜面见人?
当初追随杨复光入关,是为了升官发财,如今两样一样都没得到,即便他二人想回许州,麾下的牙兵大爷们肯定不愿意。
鹿晏弘拍着胸脯道:“大丈夫行事,当机立断,留下的人就是我鹿老六的手足兄弟,今后生死与共,有福同享!”
韩建直接站了过去。
庞从望了一眼陈玄烈,犹豫两三个呼吸,也站了过去。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每个人都屈从于自己利益。
韩建叛秦宗权,又吞并了王淑的一千蔡军,返回蔡州,秦宗权肯定饶不了他,周岌也不待见他,不如跟着鹿宴弘搏一把。
而庞从也是一样的心思,手上八百决锋都是周岌的,回去了还是一个都将……
陈玄烈回汝州,也是遵循自己利益最大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无可指责。
不过山不转水转,时代的洪流下,说不定还会再见。
“好兄弟,哈哈……关中诸镇皆已疲弱,不如南下兴元,夺了山南西道,积蓄人马,再杀入蜀中,直奔行在,男儿在世,就当作一番大事,届时诸位少说也是一节度使!”
鹿晏弘仿佛变了一个人,眼中隐隐升起一股疯狂之色。
按他这搞法,不是要当节度使,直接奔着皇帝去了……
陈玄烈发现王建也是一脸惊讶。
显然这不在两人的共同谋划之中。
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
鹿老六平时一副闷狗模样,发作起来也是一狂人……
这年头的武夫都是“胸怀大志”之人……
但越是如此,越得到牙兵们的支持,“我等誓死追随仆射!”
忠武牙兵们的愤怒化为阵阵杀气。
如果陈玄烈不是有汝州垫底,肯定也跟着鹿晏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