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百名人高马大的甲士上前,皆披暗黄铁甲,连脸都被厚重面甲遮蔽,虎背熊腰,分外健壮,远远望去,仿佛一头头人形铁兽。
在烈日照耀之下,真有几分“黄金甲”的气势。
若是凑近,还会发现这些人异于常人之处。
有人双目赤红,有人自言自语,有人不停的笑……
唯一相同之处便是面甲之后眼中的疯狂和暴虐。
百步之内,没有任何友军敢靠近他们。
这些人原本是义军中的精锐,跟着黄巢走南闯北,逢战必先,顿顿有肉,即便在长安也是如此,长年累月的吃“白肉”,性情亦随之大变。
他们仿佛没有人性的野兽,提着大斧、骨朵、铁挝等重兵,朝着瓮城冲去。
瓮城之下挤满了人,金甲都一上来便抡起手中兵器砸了下去。
一颗颗头颅爆开,红的白的飞溅……
“金甲都,是金甲都!”义军连滚带爬四散奔逃。
金甲都狂笑着向前,进入瓮城,也不管里面的滚滚热浪,嘶吼着冲向内城。
城内很快传来一阵阵惊恐的惨叫。
“哈哈哈……陈州到手,当立即反攻许、汝,挥兵洛阳,席卷中原,关东可定也。”秦宗权大笑起来。
林言目光一闪,“大齐、大齐,当先攻宣武,灭了朱温,返回齐地休养生息,再谋淮南,与大唐分庭抗礼。”
两人言下之意,这场大战已经终结了。
黄巢脸上的戾气越发浓厚,“先将赵犨满门凌迟再言其他。”
话刚落音,瓮城之后忽然火光冲天,一股黑烟袅袅升起,接着便是一股尸体焚烧的焦臭气味,随风四散。
黄巢脸色一变,金甲都是他手中不多的王牌,特意留到了现在,没想到赵犨也有后手。
还在燃烧的尸体被一具具的抬上城墙,挂在长杆上,金甲变成了黑甲,犹在冒着黑烟……
战场上,无数人望着火光的方向。
金甲都不仅是黄巢的信心所在,也寄托了义军们的希望。
如今全都付之一炬。
一员老将走上城头,指着城下义军大喊:“黄贼,有何手段皆可用来,陈州将为尔等葬身之地!”
吼声穿透战场,随着乱风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城内城外鸦雀无声。
赵犨转身向内,“忠武素称义勇,淮阳亦谓劲兵,是宜戮力同心,捍御群寇,建功立节,去危就安,诸君宜图之,况吾家食陈禄久矣!今贼众围逼,众寡不均,男子当于死中求生,又何惧也。且死于为国,不犹愈于生而为贼之伍耶!”
每一个字就像一记铁锤砸在人心之中。
城外义军,包括黄巢、秦宗权在内,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儿郎们,杀敌!”赵犨挥剑北指。
“杀!”
城内宛如山洪爆发一般,一支骑兵踩着烧焦的义军尸骨奔出。
紧接着是步军甲士。
甚至有人直接顺着义军的工程长梯滑了下来……
义军气势为之夺,眨眼溃不成军,自相践踏。
乱风扑在黄巢脸上,寒意变成了耻辱,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就没受过如此耻辱,“赵犨老儿,朕誓生食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