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说……没有?”雨师赋的神色霎那间冷静下来,自嘲愤慨道:“要不是我当初的愚善,鹤容世会打破我们吗?我如今会在这吗!”
“冷静点,你需要一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段久卿叹了口气,抬眸看他:“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雨师赋转过身,背影落寞,瞧不见神色。
“吱嘎!”开门声引他瞬间转身,但不及段久卿瞬时关上了锁。
“呼……”她轻轻一挥手,带出来一桌子饭菜,“先吃饭吧。”
“好。”说不清楚是何种五味杂陈的心绪,雨师赋坐了下来。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个问题。”段久卿同他一起坐下,淡然开口,“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久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啊。”雨师赋刚拿起的筷子又落下了,震了震。
“你会,死死抓着妹妹的手不放呀?”段久卿向天看了一眼,吭笑了一下,“细细想来,以前一直都是我太宠着你了,什么东西都会让着你,替你想办法解围,把你当成我的弟弟护着……却忘了教导你人情世故,真不知你是行军惯了把人命当脸面,或是把女子当物件。”
“我早该察觉到的,你那时候因为他送我的一件衣服发火,可是,你却没看见,我供了他五年,我和他,一直都是互相恩报。”段久卿眼眶红了,脸色却不再动容,缓缓起身,就是要行礼一拜,“既然你想娶妻了,那就得替自己的意愿付出代价,我段久卿,在此祝你们,伉俪情深,和和满满……我还想着当姑姑呢,如今这般,甚是欢喜。”
“不,久卿你起来。”雨师赋一阵晴天霹雳,扶着她站起,难以置信,“你刚刚在说,我和谁成婚?!”
“放手。”段久卿冷着脸甩开了他,“上了谁的船,和谁共谋,不惜代替我这皇室之人的,你会不知道吗?”
“……你说的,是商照薰?”雨师赋瞳孔地震,想起之前再见到了的段久卿,与眼前此人完全判诺两人,他这才想起来,真正的段久卿是死都不会依赖如山倒的靠别人的!
“听被我送出宫去的贴身侍女蕊儿说,你和她可是如胶似漆,极为登对,可谓天作之合。”段久卿又笑了,满目的冰冷,“可惜怎么都没告诉你,和你恩爱的我,是她呢?”
“不……这不可能!久卿你在骗我对吗!”雨师赋上前想要拉住她,扑了个空,“你听我说,她变得真的和你一模一样啊!就连声音也是!”
“那我要是被害得面目全非,你又会对我弃如敝履吧?你可真是抬举我了,雨师赋,我可没有如此下贱到用声色换取一个青梅竹马!”段久卿一字一句句句戳心,一把推开他的步步紧逼倒回了茅草上。
“……咳,我这是在哪?”温渔困顿的睁开疲惫的眼睛,眼前有些黑洞洞的,灯光昏暗,但是心底里是知道床是挺舒服的,所以没有一惊一乍。
“先别动,躺好。”耳边还有好听的声音,她便一下子脱口而出转头看去:“帅哥,你谁啊?”
“鹤容世。”他纹丝不动的如此说,过了一会才收回了施法的手,“可以了,只不过是药三分毒,记得回去休养几天,不要干活。”
见他公事公办的转身着急就要走,温渔三下五除二的就要下床,没成想扭到了脚,险些倒了下去,“啊!”
“睁开眼看看,你还活着。”鹤容世看她闭着眼睛抓瞎的还在叫,无奈的提醒了一句。
“啊……哈哈,真的哎!”温渔瞅了一眼脚下,尬笑的看他。
“……需要我扶你回去吗?”鹤容世觉得,也就扭了一只脚而已。
“啊!要的要的,毕竟现在你放开我我也不稳啊,是吧?”温渔灵机一动,有人帮谁还自己起来,我就不起来了嘿!长得帅加帮你扶起来,这便宜事百年难得一遇啊!
“哦。”鬼知道发生了什么,鹤容世直接把她拉起来一扔就扔到了床上,还挺好玩的。
“谢谢啊!”温渔在后头一喊,起码人家真的完成了你预想中的……事。
许是她万般没成想,这如夜似的万般罕见的人,转身就要奔赴那团烟去了。
“吱嘎——砰!”监狱的门一开一关,段久卿出来了,停在了外头。
“是公主?”使得温渔不由得一怔,比起这里是昏暗的地牢,她更加深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鹤容世和公主会出现在这里探监?
鹤容世马上迎了上去,却见她一脸呆滞,欲言又止,他想让她先说,于是走得再近,也没有伸出手去慰抚她。
“鹤容世……我们走吧。”段久卿莹莹的面庞在此变得有些生硬的笑了,眼里是无光自亮的泪。
鹤容世知道她刚刚别过了什么,更知她是个孤寂到重情重义的人,只不过她更不该如此,总是以笑示他,可能这是这些年来从一而终的习惯吧……
“公主可是昨日没睡好?”鹤容世看着她,话里有话,段久卿也看懂了,伸出手来抓着他的衣袖摩挲,有些低着头靠在他身上。
“鹤容世,我警告你放开她!最好离她远点!”倒是雨师赋又冲过来架在门栏上,对着他大吼大叫,“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半道杀出来的算什么东西,你这辈子就会抢别人的囊中之物吗!”
“哦?雨师将军慎言,你说我可以,但公主乃我云苏国命脉皇室,你将她如此视为一个东西,你想当狗,也不看看吃不吃得消这金疙瘩吧?”鹤容世几步就把段久卿护在身后,一手横出,挑眉轻语,经羽剑亮眼的红宝石异常夺目。
“你!……狗咬吕洞宾!”雨师赋险些一时语塞,便引用了他的话来反讽。
“良心都被狗吃了的人,敢以助纣为虐越俎代庖的戴罪之身污蔑我这于云苏国有大恩的贵人吗?”刻不容缓,鹤容世张口就来。
从容不迫三言两语之下,雨师赋顿时气的张了张口不知说啥,嘴边腮帮子都在抽搐发抖。
“时间紧迫,这里有我。”鹤容世转身同她仔细说着,本就生得眉目传情,言语神色更是如此。
“好,我着等你。”段久卿看得发愣,才慌忙从袖口之中掏出来令牌塞到了他护着自己的手中,转身而去的慌忙娇羞之中低头一笑,就留鹤容世被突然这么一下的得稍稍一愣,笑得悠然自得的转身大步流星向雨师赋的牢房走去,那叫一个不怀好意啊!
“你,你别过来!你要干嘛!”雨师赋见状不好,触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又逃得靠墙上有些蹲下,“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啊!”
“公主,鹤公子呢?”刃衣见着段久卿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便懂,同样笑道。
“他还有事,带上吃的跟我去父王那边吧。”段久卿平复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吩咐着,但还是看得出来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只有微笑看得出是在憋着了。
“是。”刃衣是个不会多嘴的,立马行了礼答应,转身就忙活去了御膳房。
“臣傅辞,见过公主殿下。”闻声转身看去,段久卿笑容顿时销声匿迹,糟,时间差不多是下了早朝的,但怎么会在此遇到他?
“傅大人免礼,这般特意过来,可是有何要事?”段久卿只好带他到了旁边的凉亭好生招待,感觉有些庆幸还没吃早饭,这一惊一乍的恐怕饭都不好消化,但又死命的饿得要死……所以这傅辞来得的确是不合时宜。
“就知道殿下是个懂得查案之人,更何况此事的确事关重大,所以我查到了另一个商照薰所埋伏的眼线。”看着身着官服的傅辞侃侃而谈,倒是抓住了段久卿想要的,特有意味的又说,“而且事关鹤公子。”
“既然事关重大,那傅大人请讲。”段久卿也是老手了,他傅辞提这鹤容世,想必是看出来了端倪,而鹤容世的身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如此。
他这低调身份却来历不明,明面上肯定虎视眈眈的有人抓她和鹤容世是否有何逾矩,因为他现在劳苦功高,就怕近水楼台日久生情的,成了以后,段印染这边迟早因为鹤容世做事讨他欢心而答应。
所以国公府已经委曲求全让傅辞过来做这美男计了。
这说到底还是觉得段久卿是公主,要嫁过来的好掌控,入赘是一回事,但以此得到了这未来国主的位分,也算是苦尽甘来,不负众望。
“就是大理寺卿江大人的千金,江柔茵。”傅辞提到了她耳熟的名字,可惜就是想不起来,又说,“她之前也是无辜,认不出商照薰,倒是因为爱慕鹤公子,想来也是险些成了帮凶,不过江大人也为之头疼,管不住她。”
“江柔茵家世不显赫,所以到时候商照薰抓住了鹤容世,让江柔茵救回他,要杀要剐自然就好办的多了,鹤容世也必会死得销声匿迹曝尸荒野。”段久卿接了他的话,明白婚嫁之后身为公主却已为人妇的诸多牵制,所以她宁可不嫁,但还是给傅辞倒茶:“大人此行定还不止这一件事吧?”
“公主殿下明鉴,我来是与您有相同目的的。”傅辞郑重的起身跪地大礼,“我不愿替家族迫害耽误他人,不想害人害己。”
“大人请起,如此身不由己,是有心上人了?可惜我自小不爱与女子交友,大人可是要向我求助一臂之力?”段久卿放松了一把,应是昨日殿堂上,雨师赋与商照薰自食恶果乱点鸳鸯,让傅辞慕名而来了。
更何况她是祥瑞有助姻缘的狐狸,像他这般大家族里的痴男怨女,也算得上是对症下药。
“既然公主如此慷慨解囊,臣就直说了。”傅辞心下欢喜不已,连忙仔细的从衣内取出来了一丝绣帕,“这东西的主人,公主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那物虽是皆可见的平凡物件,当上头的兰纳入段久卿眼中,瞬时便眼见心惊的站起!
这竟然是阿姐的物件!难道他就是……
惊涛骇浪,方显英雄本色;至此离别,皆可有缘相见,三千情思汇一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