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民世篇 乱斗
今非昔比,朝不保夕;切开此面,离散各有命。
流落轮转终有时,可见卿来不见心;众里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尽灭,悬月无光云鬓改,江夜寒蝉凄切。
归根结底,或许这个人世,本就不应该存活至今。
斩草不除根,城春草木深。
可白久存活在这尚海城至今,打从这第一眼开始起,心底里着实算不上有什么一星半点的感时溅泪,恨别鸟惊心。
以往她在的年岁,古时的云苏国地域并不算是江山延绵不绝,只不过是那一亩三分地的岛国,但这改革之后,变作了一个城,心里还是说不出的不痛快。
说是不甘心也好,看不过眼管辖无方也罢,她这心头滔滔不绝肆意涌现的恨,埋藏的再好,也早已拦不住的积少成多。
于是答应了苏小婷,来到了这百乐门,是想找个一举两得的去处做差事,可不知怎的,她眼前所看见的,是闸门前的那几个狗咬狗的疯子。
白夫人双手满血,雨师赋在旁两手都拿着枪,江柔茵在门口,心急如焚的想跨过林经理和她横在地上的躯体,好逃出生天。
她恍然大悟,猛的知道为什么何十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她触发幻境了。
临行前,白久特意将未散的内丹转到了腹中,也好安心行动,不用有太多分心的顾及。
而踏入这幻境的形式,就是魂魄离体,如果短时间内没能从幻境里面走出来,那便是断了气的,和身体没了联系。
不会魂飞魄散,但会永远被囚禁在这里,任由躯体溃烂入土为安。
因这里关着的不是人,所以对症下药,致命害人,再无往生。
这些白久心里一直都知道,她也是想赌一把的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来一探究竟。
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到底是怎样做到不谋而合的边自相残杀,边将她的躯体寻到的?
林经理可是拿她一心当成饲料的,难道说是被雨师赋逼迫而行?
白久心里有了着落,死死瞪着雨师赋,气得不行。
现在看来,她的身体是回到了暗室的闸门前,是从幻境中逃离回到了外世界,那么得赶紧联系何十,让他出来了。
正这样想好,白久就要往自己身体里钻时,江柔茵刚好挡上来撞开了她的前路。
“小心点,江小姐,要不然雨师校尉会生气的。”林经理嘴脸还止不住的念叨,他和江柔茵一前一后的将她抬起,往暗室里头搬走。
“现在,两位有什么想法吗?”听林经理找了个不知道哪里拾到的长桌子,将她放妥后,问了问面前坐着的雨师赋和白夫人。
“依照刚刚白夫人的动机,我有必要现在就将人带走。”雨师赋最先开口,把枪放回了皮带子里,“而且现在您失血过多,不宜和我针锋相对,还不如见好就收,不是吗?”
“雨师校尉,您这是又误会我了。”白夫人抬头,苍白瘦弱的脸笑着相迎,“我现在只是想拿回白小姐身上,白府的房契,本来,也没必要要她一个年轻人的命的。”
“白夫人还是别狡辩了,只是要房契的话,怎会搭上了一双手呢?”雨师赋完全没能信以为真,翘起二郎腿整理了下衣服,“这样好了,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天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我西部特使校尉雨师赋,寻回至亲,故在此多谢之前白府收留之恩,回去后,会将误拿的房契,尽快的完璧归赵,若是有违,天打雷劈。”
他说完就起身,扶起白久的肩膀,转头准备叫人。
“慢着!”江柔茵抓着旗袍裙摆,盯着昏迷不醒的白久,遍体生寒的发抖,“敢问长官,她是您什么人?”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雨师赋避而不答的拽了拽。
白久的身份现在还不能传出去,要是引来了不必要的祸端,他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政权对付。
强龙难压地头蛇,放在尚海城,这样的说辞是最贴切不过了。
“不过我有些话,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江柔茵挺直了腰板,理所必然的笑着,“据我所知,这个白久刚到尚海城,就和白府白夫人的儿子白少君不清不楚,这才会入了白府的门,白吃白喝了好些时日,还狼心狗肺的偷了房契,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和你有关系的人吗?”
“我都说了不关你事,就不要在这捕风捉影拿你对付那些客人的一套,在这说风凉话挑拨离间了。”雨师赋不看她,自顾自的整理了一番白久的衣服,往门口喊了一嗓子,“路义,还不快进来帮把手!”
“这就来,校尉。”但回话声不像是从闸门来的,反倒是从通风管道的墙外。
“我想说的是,您和这样的人有关系的话,就不怕以后东窗事发,招架不住自取灭亡吗?!”江柔茵一下子急得脑充血,三言两语质问雨师赋,“实不相瞒,我和白久的确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和夺夫之恨,所以在此奉劝您一句,站在这的各位,都是受过她苦头的人,您自己有多不容易心里应该清楚,在这种事上,着实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给我闭嘴!”雨师赋轻手轻脚的放下白久,转过身来一声暴喝,惊得江柔茵哑口无言。
看他又要拿枪,但到底还是停滞在腰间的做了做样子,沉闷开口,“现如今,我们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人就交给我,我会看好她的,出了这个门以后,我会带她坐船离开,桥归桥,路归路,劝你们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不识好歹。”
“江小姐,既然雨师校尉决意如此,我们就不要多事了。”白夫人死死的靠坐在椅子上,失血过多得让她浑然不敢动一下,这会子开口说话,苍白沙哑,“相信雨师赋校尉,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带白久去一个安分守己的地方的。”
“冷嘲热讽,就属你为老不尊的话多。”雨师赋怒怼了白夫人一句,也不做他事了,路义这时候刚好迎着他放枪火,一声不敢吭的扶起了白久。
“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白久方才明明记得,自己奋不顾身的是往身体里冲过去的。
但这眨眼白光过去,踏进的,还是之前林经理带她来时看到的,精心置办的暗室。
“姐姐,你在哪?”何十似是隔着一堵墙,喊话闷闷的。
“小十,我在这!”白久寻声走近,大声回话完后,心里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身体被抬进暗室的一瞬间,自己的魂魄没有及时归位,所以她回身体的举措,撞进了暗室里的幻境。
这条件还真是麻烦透了……白久心头烦躁至极,但脚下还是不自觉的往前走,眼前可见得景象又回到了那栋楼前。
这时候的楼不同以往的寂静无声,里头的灯还是开着的,每个窗户都亮着昏黄,清晰可见得人影满座。
白久穿透过了楼房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当当的后脑勺,尽是少年军阀的黑色极短的头发,或长或短,形态各异。
肠子的确多,也才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做出这种事来,但现在看他们反常得一动不动,这遭殃的反倒是他们……
白久心中刚起这一念想时,猛的抬头听到了急促的脚步踩踏声!随即上楼,踏入了吴天鹅的脑海里。
我还是忍不住这双鞋的诱惑,穿着它给这些军官跳了舞,但看到我的双腿安然无恙时,原本心里的些许担忧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没过一会,他们就提出了让我再跳一次的要求。
我答应了,并借口说要休息休息,去准备一下。
我看见了他们眼底的凶狠和不怀好意,直觉告诉我,我们剩下的人,都逃不过今晚了。
在地下室的时候,虽然成功逃走,但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脚上干净的舞鞋踏入这尘埃结土的地上时,留下的脚印。
我忘不了从那里面所看见的,挂满的被肢解的双腿,他们对双脚的痴迷,早已病入膏肓。
趁着这点时间,我把所有的事告诉了剩下的两个姐妹,她们对我深信不疑,也说早就觉得这里很奇怪,想要不来的话都会被要挟着来出演。
我提出了绝望的看法,以及飞蛾扑火般报仇的念想,她们犹疑着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答应了下来。
我们逃不出去了,可是还能有这拼死一博的机会,希望地下室的她们在天有灵,能够保佑我们吧……
“下面的那些军官,大半都是她们杀的了。”白久惊骇罢,看着血腥扑鼻满地血迹的走廊,想着也近了,“小十,你在这吗?”
“是姐姐的声音吗?”没了什么屏障,何十的欢喜惊讶听得一清二楚,“这里危险,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舞女,已经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生死不自知的怨鬼了,你站在那别动,等我过来!”
“好!”白久也高兴,刚回了一声,背后却猛扑上来一阵刺骨寒凉来……
“你……是谁?怎么……在这?”听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白久打颤得不敢回头看,不敢置信连唯一的舞女也成了怪物。
“别动,千万别动,她带着你踏入这回忆之中时,本就是做了无奈之举。”何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该是离得近了,用了通灵,“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妄想着她还存着半点人性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