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之前跪下,最先撇干净了自己的旧名,否则还不知能不能等到将白少君呈上来,自己就身先士卒了,岂不是笑话一场?
“不,我不服气,陛下您分明没过一纸一墨的证据,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污蔑在先?她就没错了吗?”白少君依旧活脱脱的,宁死不屈的上前,屈身往段印染身上扑,“陛下,您难道就不曾想过,我为何会是以八尾残躯,屈辱的活着吗?!”
“跪下吧。”段印染闭上眼听了听他的哀嚎,睁开眼双目流蓝亮起,折了白少君的双腿弯曲,跪倒在地,双手止不住的撑着地面,算是保留了脸面样子。
“至于你所提到的陈年旧事,我回头自有办法得到诚切的真相。”段印染耍了个泼皮无赖,似是以往的任意妄为的姿态乖张,“你这小丫头是有孕的妇人,此时不起来,是想等会时机成熟,赖我罚跪了你?”
“父皇玩笑话,儿臣只是跪在地上不好站起来,吃力罢了。”白久抬手就得上来的刃衣搀扶。
“你先在这同我坐下,陪陪我说会话。”段印染对她客气,回头又不忘吩咐的指了指刃衣,“记得上次去地牢走动的,就是你了,将这八尾关入地牢冷静冷静,回头我再处理这事。”
“是,陛下。”刃衣诚恳跪礼领命,转身刚抽出了捆仙绳。
一惊一乍间,刃衣站的过近,下手也慢了一拍,白少君猛然如风撞起,将其排开在了身侧一旁好远,其中动作之迅猛,无声半句话。
“白少君你这是要做什么?!”白久最先看出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伸出手来想着上前阻拦,却被刃衣拦住了去路。
他只是眼看着段印染走近白久,愈发的猛烈撞到了他们中间,拿起茶壶来往头上狠狠一撞!
“砰——!”具以碎成粉末倒置,商照薰摸了摸手上尚存的瓦片余灰,坐在车间看向一旁的雨师赋,“真是好奇,你怎么能够在中州开车的,不过幸好你来了,听说不久前码头渡口出了大事,你不去看看吗?”
“少在这玩你的游戏了,中州很大你是绞不动的。”雨师赋专心致志的转着方向盘,“我拉来了自己的船支,能够载动这辆车一起行驶,中间你胆敢开出车门一步,我就让你先死在我的枪口之下!”
“就这样甘心了吗?你也太乖了,没意思。”商照薰唉声叹气,撅着嘴赌气不吭,“落荒而逃,你这枪当真是显摆的……不过,渡口有惊喜,你倘若可以去看看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一段时间不来这里的。”
“这点聚众小事,想来鹤容世这样的狗种都觉得没什么屎臭。”雨师赋嘴上不忘埋汰念叨,只得有些心动,转了方向盘改了道,“你也不必费口舌跟我说这么多,我的船就停在渡口。”
“就知道你总是这么的口是心非。”商照薰满意得点了点头,散了手里的灰,扬在了车窗外。
当晚江柔茵不依不饶,踢了一脚将瓦片砸入了屋内,砸到了床顶。
那床是鹤容世给白久做的,别出心裁独一无二,自当是集东西之风华为粹,床顶板得天独厚,坚固不攀,挂得了帘纱,自是不止于这点伎俩的。
但商照薰在那时偏偏信了她是真的报复,回过头时,江柔茵早就不知撒腿跑到哪去了。
商照薰倒也算出乎意料,她江柔茵好歹也有聪明一回,犯不着这点事上面置气,现下光景还是得看江忠正的,不过以他那点威望和兵力,对她来说一直都可有可无,甚至是很麻烦。
陆军自与民军分庭抗礼,自成一派之后,是成了比东瀛鬼军还要厄命的存在,该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道理,江忠正也是雄心壮志不在时候,偏生要求得自立一方,做什么枭雄。
当今国号已新,谁还会容得这内忧外患半分?自然是要当要害来除之为后快的。
“笑话,你们这些土匪,根本没有什么王法可言!”渡口洋洋洒洒波光粼粼,突然从人群吵嚷之后闻讯而出女声叫喊,“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义父又是谁?就不怕这些事穿到江州去,到头来有你们好受的吗?!”
“江柔茵是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江忠正那老贼这回算是踢到了硬石头,中州那游手好闲的正主回归,你以为他还能容易有出头之日?”重明高声道出了嘲讽之声色,“倒是你,身为一介歌女,我们兄弟没有一个是不认得你的,别以为不伦不类的攀上了江忠正,就算是个回事了,别以为他那点肠子我们看不出,今儿就告诉你也好……”
“我江柔茵是卑贱,但也现在才知道,曾经这尚海城的重家大少爷,原来是这等有娘生没娘教的货色。”她断了他以一副俨然正色,抬头看向义正言辞审判他的高尚嘴脸,“到底不会动一动脑子,我自己都是这般的狼狈,刚刚逃出来,怎么任由你这妹妹一面之词,就以为是我要不依不饶的对她做什么,好逼她跟我走吗?”
“你别想狡辩了。”重惊鸿站在重明跟前,清爽流利,毫不动摇心绪敞然道,“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跟她浪费时间了,我想家得很,现在得必须带我回尚海城,要不然……”
重惊鸿言尽于此,还不忘别有用心的低头瞟一眼江柔茵,又说:“惊鸿错了,之前没能听大哥的话,独自一人一意孤行,但是这次回去,我一定会在家好好待着的。”
“受苦了。”重明也顾不上一旁被押着的江柔茵,摸了摸重惊鸿的头,“把她放开吧,这里到底是中州,不能随便动手。”
“是,老大。”江柔茵两边戴着黑压压帽子的手下即刻放开了她的手臂,快步越过她退回了重明身后。
怎么看着黑帮都是有规矩派头的,但即使如此,一直都是与世道不合,暴戾恣睢的异类而已。
他们没有的,正是这世间所需要的王法,仅此一条,足足算得上是下九流的了。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鹤容世伴随身后三三两两的守界神使,从天而降忽现而来,“看来这尚海城的人都是这般的热情,总是隔三差五的来造访一二,不留下点什么问候,倒是不觉得不好啊?”
重惊鸿再次见着了鹤容世,心里头汹涌澎湃的紧,抓着重明的衣袖强忍着不要出头。
她知道鹤容世这次来并不会是在意自己的,如果又在他眼前晃悠,岂不是在重明暴露了自己在中州混了个罪名?
“是我重明有眼不识泰山,原来那晚遇见的,真是中州的主神陛下。”重明说着下跪行了大礼,是在赔礼道谢,“令妹不懂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虽然黑帮这点人手无足轻重,但是只要您一发话,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们都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帮,说起来我的确很喜欢你们这以义字当头的规矩。”鹤容世百无聊赖,耍起了玩世不恭的派头,歪着头睥睨说黑帮二字,他自己当下以一己之力,怕是邪性过了重明身后这一票黑帮人众。
“兄弟们承蒙您另眼相待,还请您有事所吩咐,但说无妨。”重明一心一意铁了心的要为他做点什么事,满嘴挂口的皆是请求。
“看你们在这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占了我这片码头足足有一晚。”鹤容世全然不放在眼里,任由心思的瞥眼打量起了精疲力竭的江柔茵,“就为了这个?”
“主神陛下,我听说这江柔茵是江忠正的义女,她越狱逃出,险些要威胁加害令妹从事与她,所以我这才在这守着,等着守界的人来带走她。”重明在外混的久了,早就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迎合伎俩还算有的,“现在您来了就好,令妹因为昨夜逃窜追赶,身体不适,容我得先带她回去,可否让我不日过来向您请殷?”
“话是说的不错,我也无须跟你掰扯这些是非,你这好妹妹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想帮我,现在立刻趁着这大好时候,拿出枪来将她击毙当场就是了。”鹤容世冷面,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出原原本本的老实话,抽出经羽手柄放日光下玩弄,“着实抱歉,刚刚是我说错了话,若是这样不妥,你也可以折了她的翅膀,我好日日夜夜将她沉在海底九九八十一日,之后自会放她回去的。”
“主神陛下这到底又是为何?令妹再怎样犯错,也只是一介小姑娘,这中间一定是奸人挑唆,还请您明察秋毫,到时候我重明必然将她亲手押来,还了你我这是非恩怨!”他暴跳如雷,青筋暴起的往前一站,将重惊鸿护在了身后。
“保护大小姐!”后头的一众黑帮子弟亦是侠肝义胆,围在了她身边无孔不入。
“收好这东西,你这小丫头聪明伶俐,想来定是悟透了我方才所言。”段印染淡然一笑,周遭悉悉索索虫鸟声鸣,相得益彰,“我也看出你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不似与寻常人家,心有侠气,那小子再怎样也是分身乏术,做事欠妥,你必然要帮我好好帮衬他。”
“父皇所托,儿臣必当完成。”白久郑重其事的接过手里的短方小匣子,郑重其事的跪下领命行礼。
“这事过大,不急于一时,你赶快起来回去歇着,等好了再做,切勿操之过急。”段印染此时起身,将她扶起,还不忘颠了颠分量,大为惊奇,“这小家伙倒挺重,时时带在身上得是费多大的力气?”
“儿臣粗人出生,这点重算不得什么。”白久笑着低头起身,“外头风寒,父皇也要注意些,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段印染背着双手远看她离去,混糊不清,晦暗不明的险些有一瞬觉得,她还真是段久卿了。
只能自道,太像了,思之若狂罢了。
“公主请慢些,这地方藤蔓横生,当心些脚下。”刃衣边是这样嘱托着,看她深思熟虑的越走越快,心不在焉,也是担心。
“白姑娘,你在这啊?”有风徐过大树巣叶,不知从何跳下一道影子,跟她打了个招呼。
春来欲雨,我自迎风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梅枝无红,错此人间不可留。
衣为白,红为雪,命阴寒气,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