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初打算负荆请罪。
之后的几天,季氏兄弟仿佛一直躲着任之初,即便在在米铺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学堂里连冯子贤都消失了,夫子也因为那天季伯常突然出事吓了一跳,在家中歇了好多天,若不是那赌档外的小神医上门送了药,怕是都要过去了。
任之初听到了这些消息,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早午晚三顿饭都吃的不安生。他去了季府,府门紧闭,粮行里也只有伙计和一个老掌柜,他们也都缄口不言,说不知道东家的事,不好胡说。
他数着日子过了几天,实在是没得办法,心里那件事一直在,成了他挥之不去的疙瘩,死不死是其次,总得让他死得明白。但锦城也在忙运红豆的事,他也不好去搅扰,只得日夜自己打发时间,在心里酝酿着见面时的说辞,希望明天见到季伯常可以顺利的说出来。
明日复明日,一旬的日子都要到了,任之初仍旧没看到季伯常的身影。
他这几天已经待在季府门口盯梢,那茶摊上的茶都要被他喝尽了。
“任大少,您在我这儿天天喝茶是干什么,小的生意是变好了,但你这虎视眈眈的样子,眼睛瞪得跟铜铃那么大,就盯着季府,其他人都不敢来我这儿喝茶了。”茶小二给任之初续了一杯茶。
任之初是很有耐心的,也非常的正直,正直到见不到季伯常他就守株待兔,守在季府门口,他就不信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此刻他大大咧咧的伏在桌子上喝一大口茶,刚续上的茶又见了底。
茶小二见他每时每刻都这般认真,又是好奇,又是无奈,只好不断的煮水烧茶,一杯一杯的端上桌伺候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此刻一袭标志性的深衣从街边转过,任之初惊得直起身子便看到了季伯常风尘仆仆的往府门走,眼神紧皱,似乎有些心事。但让任之初高兴的是季伯常似乎恢复了健康,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只把嘴唇深抿,让任之初不知道季伯常在烦恼什么。
任之初轻轻叹了口气,他准备走过去跟季伯常打招呼,问一问他身体的情况。
等他起身理了理衣裳,季伯常的哥哥季伯应突然出现,还朝四周扫了一眼,眼神凶神恶煞的,吓得他蹲在桌子边上偷偷看。
他们兄弟似乎并没有回家的打算,又或是刚从哪里回来,又要到哪里去。
任之初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季伯常似乎被季伯应领着绕路,最后来到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
这是镇子上最热闹的一条路,因为道路两旁都是食肆,酒楼,最有名的还是街尽头有个叫“浣娥楼”的青楼,那儿夜晚人最多。
可任之初看看天,现在是大中午,又看看季伯常,从青石板路上一直走,路过了许多食肆,都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
让任之初最担心的事情好像即将发生,任之初跟踪是真,喜欢季伯常也是真,季伯常径直往尽头去,他可不想他喜欢的人被青楼里的小倌给玷污了。
任之初的心提了上来,眼睁睁的看着季伯常停在浣娥楼面前。
浣娥楼非常宽敞,是三层的高楼,每一层楼台都极尽奢华,雕龙画凤,楼台上都站了几位相貌极其漂亮的女子和长相俊秀的小倌,招着手朝路过的人们卖笑。
在青楼之下,灯影重重,暧昧的灯光照映着过往的所有人,照出他们内心的欲望,旖旎之色跃上心头,便会心甘情愿的走进来,不管是捧角听曲还是皮肉生意,银子如水滚滚而来。
季伯常看着楼台之上朝他露出笑意的小倌儿和姐们,兀地低下头,
“伯常,跟我进来。”季伯应在前面喊他,见他还有些犹豫,便跟着进了青楼。
任之初眼睁睁的看着季伯常进去了,他也来到那一片灯影之下,死咬着牙关看着青楼宽敞的大门,季伯常真的就进去了,耳边响起那些人嘈杂的卖笑声,他只觉得恶心反胃。
他虽然认识季伯常没几天,但季伯常那通身的做派,高洁的风流仪态,无微不至、温文随和的态度他是见识过的,可现在这么一个人也进了青楼。
这让他难免有些沮丧,任之初看着那些向他招手的小倌儿,心情更是掉进了谷底。
这些小倌唇红齿白,肤白貌美,都比他漂亮,好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更加的郁闷,但他又不放弃,又不想进去,只好在一旁看着,忍受着,看季伯常究竟什么时候出来。
季伯应是浣娥楼的老主顾,其中的头牌小倌烟柳是他的心头好,这一次带着季伯常来,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弟弟开荤,开了荤便是男人成熟的开始,最为关键的一点,他想让弟弟跟着去浮梁镇走一遭。
“哥,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季伯常目不斜视,一路跟着季伯应走进来,对旁边那些搔首弄姿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季伯应回头揽着季伯常的肩膀,笑道:“今天给你开荤。”
季伯常停住了脚步,清隽的脸庞上眉峰紧拧,“那不必了。”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季伯应哪容得他走,一把拽着他就上了楼,即便季伯常不想,但力气肯定没有已经成年的天元大,愣是被牵着进来单独的暖阁。
季伯常在暖阁待得不自在。
“哥,我觉得我在这里并不合适。”
“一会你就爽了。”季伯应笑道。
季伯常无话可说,只得独善其身坐在暖阁,而季伯应熟练地脱下衣服,卸下一身的行头,准备跟他相好的小倌欢爱。
一想到接下来就是那污秽不堪的欢爱,季伯常扭开了头不打算看下去,季伯应笑道:“二弟,你也即将成年,难道就没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