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男人随手扶着屏风侧着身子,素白的膀子露了出来,任之初站在原地,看着季伯常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面前。
季伯常捻着半敞的领口,可任之初已经看到了那半露的锁骨,也不知道这两兄弟在干什么,大早上的竟然衣服也只穿一半,不仅如此,这领袍子质地轻薄,若是认真观察整具躯体都朦胧可见。
这时候的季伯常比学堂时的季伯常更有春色,愣在原地的任之初哆嗦道:“你怎么在这里?”
季伯常拢着领子,收紧了衣袖,遮住了满身的春光,幸好现在天刚亮,船舱里还需要点灯,昏黄的灯光做了底,美人在上面着色,真真应了那句灯下看美人添色三分。任之初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愣着干什么?”季伯常抬手拍任之初的肩膀。
任之初入梦方醒,现在他也不想跑了,面对着活生生的季伯常,他脑海里马上想起这人去了青楼还弄了一天,着实是个花花公子不可轻信。
“木牌上写着我睡这儿。”任之初小心翼翼的问。
季伯常莞尔一笑,又回到屏风内侧,“你也一起过来。”
任之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踏入了那一步,远处角落分别摆放着两张床,近处屏风前放着一个茶炉子,一个小茶几,几上摆了一套喝茶的器具,旁边是两个蒲团,季伯常面前已经有一个杯子,盘子上还有一个用过的杯子,想来应该是季伯应的。
他挑了一个稍远的地方坐下,一声不吭。
“我有这么害怕吗?”季伯常的态度非常平静,淡淡的体香迅速在舱室内蔓延开来。
任之初一开始还想着跟他说话,但想起青楼的事让他等了一天,等来这么个结果,让他心里又开始呕气。
殊不知他呕气的时候表现太过明显,气的脑袋都变大了,脖子都比平时粗了不少,心明眼亮的季伯常一眼就看出来任之初不高兴。
“心里不高兴更好说出来,不然憋坏了身子,你锦城叔叔是要伤心的。”季伯常洗了一个干净杯子,擎着茶壶给任之初倒了一杯茶,并且送到他面前。
任之初也知道些礼仪,别人都端茶给你,你不能不接,他勉强点点头,双手把茶接过来,但他也没立刻喝,不过他心里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或许是季伯常体香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季伯常淡定的态度正在任之初脑海里挽救他的形象。
任之初感受到手中茶杯恰到好处的温度,不烫手又暖手,季伯常的心细程度已经可以跟锦城相比了。
“你去青楼了,你承不承认?”任之初大胆的说出他心中的质疑。
季伯常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在任之初对面正襟危坐,稍稍一抬手,皱起了眉头,“我确实去了……”
任之初一声冷哼,打断了季伯常的话,握着杯子的手都发紧了,捏的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据季伯常所言,他真的跟季伯应说的那样开了荤。
这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起身要走,季伯常却抓住他手,任之初甩了好几下,却没有甩开,男人垂眸低首,手上却处处用力,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在兄长欢爱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我不能忘了夫子的教诲。”
任之初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你哥明明就是这么说你的,说你跟烟柳在开荤,做了一天。”
季伯常手中的力道好像更重了,回想了片刻便淡定地说:“这是我哥拉我去开荤,我不愿意,他自己弄了一晚上锅推了给我!”
任之初显然是不信的,虽然他也想过这个结果,但季伯应言之凿凿的态度令他不得不相信,世上哪有用亲兄弟来揶揄人的,岂不是败坏了名声。
“我不信。”任之初边说着,却也没走的意思,期待季伯常继续往下说。
“若我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你当如何?”季伯常抬眸看着任之初。
任之初不假思索,“我给你磕头道歉。”
季伯常从席子上站起来,摸到自己的脚部,将穿在脚上袜子取下来,“你看看这个?”
这是带有季伯常体味的袜子,若是从前,他都愿意偷偷摸一双回家,现在任之初却没这个兴趣,“看这个做什么?”
“难道你们家没用城南金娘子的鞋袜?”季伯常反问。
任之初现在穿的鞋袜都是金娘子亲手制作的,穿着又暖和又舒服,而且一切鞋袜都是当面制作交付,绝无假货。
“你翻开袜筒内侧,看看是什么时候制作的。”
任之初赶忙翻开内侧查看,一看上面的日期,他便知道这双袜子的制作时间。金娘子会在鞋袜内侧绘上制作的时间和物主的名字,现做现付巧手的很,这双袜子制作时间竟然是那天的申时。
申时,好像是傍晚之初,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任之初一直守在门口,他突然问:“我一直守在门口,你根本没出来!”
“金娘子写时间是制成时间,在申时我就在金娘子处,说明我并没有像我哥说的那样在青楼里厮混,不是么?”
“可你也可以在他制作的时候……”
“难道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