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起,杨絮飞,两岸烟柳随风起。
季伯应是行走江湖的商人,到底有些眼力,处理了润州的事情,就带着两个小的踏上前往浮梁镇的旅途。他还特地留给了任之初等锦城的时间,可惜锦城的船已经在早上错过了,约定是在浮梁见面,并没有在润州停留,已经起航往下一个码头去了。
码头的船工如是说,任之初遗憾的看着江水,有些失落。
不过他的沮丧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打起精神。季伯应拧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说着浪荡的好话,让他暂时没了忧愁的心绪,打打闹闹就上了季伯应的新租的船。
仿佛追赶锦城似的,这艘船几乎没有做停留,赶着江水而下,三天后就来到了浮梁镇。
这一路上平安稳定,任之初已经习惯了和季氏兄弟生活,季伯应浪荡惯了,总是跟他开些低俗的笑话,季伯常只能在旁边打圆场,规劝季伯应不要这么说,任之初看了好几回,他也明白原来这就是他们兄弟俩的相处方式。
浮梁镇,有名的陶瓷小镇,不仅陶瓷天下一绝,茶叶等南方盛产的特产也远近闻名。
船刚一入港,便让他觉得比润州还要热闹,气派还要大,岸上的船工穿着白色的短裤,赤裸着上身在拉着桅杆,案上数十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捧着账本,算盘,哒哒哒的算着账。货物流转,真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一来一回,躺躺都是数百两到上千两的大买卖。
码头聚集了好多人,连跟着老爹走船好几趟的任之初都觉得壮观。案上的货物摞着许多颜色纯白的瓷碗,大的小的层层叠叠,看上去颇为气派。
任之初下了船,跟在季伯应后面,旁边是季伯常,他拉着季伯常的手往四周张望。
“啪嗒!”旁边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刚办了一套瓷碗,一不留神滑了一跤,瓷碗碎了一地,果然旁边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就在旁边呵斥,弄的那少年红着脸,连忙鞠躬赔不是。
任之初听到了那些骂人的话,什么好吃懒做,什么平时不干活,干活就打烂东西,顿时觉得那人跟自己老爹骂他一样,恨铁不成钢。
季伯应也听到了回过头来逗他,摸着他的头发使劲揉了几下,“怎么,感同身受啦?”
“我没有。”任之初面对季伯应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很硬,特别是嘴,“我才不会这样,我搬米打扫店铺可积极了。”
一旁的季伯常微微一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点了点头,“好了好了,哥你别逗他,快办正事。”
“你啊,还没娶进门就护着他,到底不把哥哥放眼里。”
季伯应这话虽是取笑,但季伯常却很认真,“不可乱说。”
“就是,不能乱说!”任之初也帮腔,说好的年纪轻,不合适,他真的把季伯常的话当成了金科玉律,毕竟对方话没有说死,成年了就好办了。
他暗自窃喜,被季伯应看出端倪。
“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哼,到了浮梁镇,我要找锦城去!”任之初赶忙解释,争辩着就上了码头,到了浮梁镇。季伯应轻车熟路,马上就订好了客栈和房间,过来问他,“你要跟你锦城住还是跟我们住?”
这倒是任之初没想过的问题,这几天都跟季伯常住一个房间,闻季伯常的味道已经有些上了瘾。
但想到跟锦城有约在先,他不能爽约,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撇着嘴,皱着眉,“我先去找锦城叔,你先给我留着。”
季伯应啧了一声,“你倒是会两头沾,都不吃亏。”
“那可不。”任之初不服输,季伯常也只是笑,看向任之初嘱咐道:“哥你去做生意吧,我跟着他找锦城,他人生地不熟,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任之初想反驳他可不是小孩子,但话还没出口就没了话语,季伯常要跟他一起找锦城,那可不就是千载难逢的好事情。
“那好吧,你们先去逛一逛,找到找不到午饭时分都回来这里,下午带你们看货和买东西。”
三人分成两股,两人继续在码头询问,碰到刚才训斥少年的掌柜,任之初便问:“这位掌柜!请问……”
那掌柜正心疼他的货碎了一地,手上还捧着几块碎瓷片,并没有打算理任之初。
季伯常拉着任之初去问那少年,那少年还沉浸在刚才碎瓷碗的忧愁中,担忧着中午被罚没饭吃,手上突然被塞了一些东西,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块碎银子,面前是个俊俏的少年人。
“你们……要干什么?”
季伯常推任之初上来,任之初问:“打听一下,这两天码头有没有停一艘任家的船!”
那少年皱了皱眉头,显然想了一会,然后说:“我知道,我带你去。”
他引着两人来到码头的一侧,转过好几条铁锚,到最偏僻的停泊处,指了指,“就是这艘吧,昨天晚上刚到的,有个大叔刚下床就火急火燎的找人。”
“谢谢了!”任之初双手合十,感谢少年的指路。
他们走到船边,船已下锚,他踩着船板上了船,船上的船工正在安闲的卷绳,听到他们上船回过头一看,带着哭腔,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抓着任之初的手,“哎呀!哎呀!我的少爷啊!你可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