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艾布纳最近几周越发不能见风，他认为自己简直可以称之为是油尽灯枯，大部分时间都靠强效麻醉剂睡着，偶尔醒过来如果还能幸运地碰上灵魂平静的时候，总要和维瑟腻歪。
要死了，每一次昏睡过去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不想死，明明人的一生已经很短了，为什么他的还要更短。
他在那段日子里疼到麻木，疼到忘记了自己还能感觉到什么。可他依旧盼望着能从黑暗中醒来，见见他并不坚强的爱人。
现在他的灵魂离体了，肉体撕裂般的疼痛没有被带过来，这种不真实驱使他抬手抹去了维瑟眼中的泪。
轻柔的，热的，不是痛的。
艾布纳如释重负地看着手指上的泪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真的，不疼了。”
维瑟躬身将头埋在艾布纳的肩上，环抱着他，二话不说先哭了一顿。
他比艾布纳高了近一个头，但又似乎和几千年前那个雨夜没有丝毫区别，那时的他只攥紧了自己的手，仰头看着比他高出很多的艾布纳，在心里下了场雨。
艾布纳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声提醒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哭，你怕不怕丢人？”
维瑟显然是不怕丢人的，又或者他干脆忘了这件事，抱着艾布纳哭了个昏天黑地，势必要把之前攒的那些本哭回来。
如果原初核心能留下艾布纳，那他愿意永远待在这个只剩虚无的地方。
维瑟渐渐平息下来，埋在艾布纳肩膀上顺气，再一抬头，水光糊了满脸，艾布纳好笑地看他，嘟囔一句：“别再哭了，要变丑了。”
维瑟捧着他的脸颊，没给他丝毫缓冲就亲了上去。
一旁的天使被维瑟瞪着纷纷移开视线：啊，你看这地方，可真是又黑又黑啊。
恶魔看着这俩人脸直抽抽：这nm在这搞鸡毛呢？
明明也就近几周里没好好见过面，却像是离开了一辈子那么长。
艾布纳抿着被亲肿的嘴唇，抱着维瑟脖子不肯露出头来。
“下次，不要这样了。”
维瑟想要解释说：“这里是原初核心，本身是个极强的结界，所以没办法在这里面再造一个结界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他抱着艾布纳腰，突然脸色一变，手掌移开又确认了一遍。
维瑟没看错，艾布纳的灵魂在变淡。
果真如维瑟猜测的那样，原初核心出了问题，凭借自身的力量消化不了灵魂，所以他们才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
复活仪式凭借输入的庞大魔力摧毁天使的灵魂，辅助原初核心吸收。艾布纳却不需要魔力来摧毁，因为他本身灵魂就是碎的，吸收他轻而易举。总之，他即将和那些天使一样，被原初核心吃掉，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了。
他问艾布纳：“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艾布纳想了想回答说：“有点困。”
维瑟攥紧他的胳膊，眼看着又要续起泪。
他生来就这么一个执念，他想要艾布纳。可这世界对他如此残忍，一次又一次将绝望假扮成希望送给他，一次又一次。
另一边出去的办法从那恶魔嘴里死活翘不出来，维瑟慌乱间凝了把匕首递给艾布纳，魔力波动极强，是一招必杀的武器。
艾布纳一松手，匕首铿锵一声掉在地上，虚无似水般荡开，久久没有平静。
艾布纳也察觉出自己将死的现状，这个恶魔天使充斥的空间不是他该来的，和维瑟永远在一起本就是奢望，能见他最后一眼就是幸事了。
他叹了一口气，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了，他面前这个比他强大很多的恶魔，不知为什么在一些方面弱小得可怕。
艾布纳板着脸道：“别再说陪我一起死的胡话了，你其实并不是没有牵挂，在这里你不是还有道伊尔和库恩他们吗？况且家里还有一堆小恶魔等着你养。再等上几百年，去见下一个人吧。”
维瑟摇摇头，“没有下一个人了，你会在这世界彻底消失。求你了，即便是死，也让我们待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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