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位混混头子,其实结局也不算太糟糕,起码陆宇寒没让他丢了性命,只不过是断了几根肋骨后被丢回了毒贩窝里。
毒贩的反应也跟陆宇寒设想的一样,半个屁都没敢放,反而请了专人来道歉。
相比之下黄老板就凄惨得多,脚踝粉碎性骨折,身上能用的器官全都捐献完后就给他灌了海洛因,量多,快要致死了,但还没死。
接着,陆宇寒亲自带着黄老板去了警局面见局长,局长看着面黄肌瘦的人,满头的问号:“怎么了这是?”
陆宇寒笑笑:“您这还看不懂吗,吸毒。”
“我看得懂,你这是什么意思,大义灭亲?”局长和陆氏也是老熟人了,知道他们不干买卖毒品的勾当,这么问不过时调侃两句。
陆宇寒把人送到也没打算多待,留了两条烟给局长后起身要走:“这是给您冲业绩呢。”
“啊?那真谢谢了。”局长边乐边挥手就让人把黄老板带走。
本来其实还联系了黄老板的妻子来见一面的,他妻子泼辣的很,在电话里吼道:“谁是他老婆!在外面包了三五个女人还当我不知道?我早就想离婚了,正好,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那正好,没人要他就等着政府收编吧。
今天晚上陆宇寒和时星要去大剧院看音乐会,一场西蠡爱乐乐团的演出,许多省外的人都专程买票来此欣赏。
时星他们买的A区中间座,在位置上坐下时离开始还有十来分钟,于是时星就拿着节目单开始看。
上半场都是些家喻户晓的作品,今天的亮点在下半场,会与和一位国际知名的俄罗斯钢琴家合作演出拉赫玛尼诺夫的《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
这是一首难度非常大的作品,气势恢宏的同时又令人潸然泪下,当年拉赫玛尼诺夫的《升f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演出后并不成功,遭到了许多负面评论,他一度陷入低谷,无法振作。
以至于后来他甚至接受了来自心理医生达尔的心理治疗,在达尔的不懈努力和耐心陪伴下,终于使拉赫玛尼诺夫重拾自信,创作出了拉二钢,并亲自弹奏钢琴,获得听众满堂喝彩。
今晚演出的这位钢琴家获得过不少国际大奖,水平一流,情感丰富,时星边听边赞叹不已,不过他关注更多的是大提琴声部。
声部中的每个人都投入其中,神情专注,跟着指挥精准无误地按下每一个音,弓法整齐统一,哪怕只靠看都能看出他们有多优秀。
时星凑到陆宇寒那边悄声说道:“好羡慕那些大提琴手,真希望我有一天也能与他们并肩而坐。”
陆宇寒头也往那边稍稍倾斜些,轻声道:“只要你好好练,没什么不行的。”
一场两个小时的音乐会,时星除了中场休息上了个卫生间以外,时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觉得才过去了二十分钟,到指挥和首席献花的环节,他还意犹未尽。
直到散场都散光了,剧院里几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宇寒才终于说道:“走吧,还是你想在这儿过夜?”
时星恍如隔世,拽着他哥的胳膊往外走:“走吧,快走吧,马上这里暗灯能黑成盘丝洞!”
黑成盘丝洞?盘丝洞很黑吗?
陆宇寒也不懂他这是个什么形容词,搂着他的肩膀并肩走。
这个剧院被造在远离城中的郊区,车流人流都少得多,刚才一大波看演出的观众们都离开后,就越发显得冷清。
剧院外宽阔的马路上有新刷的斑马线,还没有通车,也只有寥寥行人。
陆宇寒他们的车停在一公里之外的露天停车场,现在正缓缓往那个方向走。
时星边挪着步子边还在感慨:“全世界那么多乐者,但最后能选进乐团的其实少之又少,能成为其中的一位太幸运了。”
夜晚的天气反倒有些闷热,陆宇寒脱下西装外套拿在手里,回道:“不是幸运,是他们的天赋和努力值都点满了。”
时星也赞成他哥的说法,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幸运儿,所有的幸运都是前期的准备将其堆砌出来的。
他看见面前很宽的斑马线,因为还没有车压过而白的反光,忽然朝陆宇寒笑道:“哥,你牵我过马路吧!”
陆宇寒揉了揉他的发顶,勾着嘴角:“平时过马路我哪一次没牵着你?”
时星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说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我闭着眼睛,你牵着我过马路怎么样?”
路上没有车,也无需担心交通安全,他就是突然成了幼稚鬼,就是想感受他哥究竟能给他多少安全感。
“好,那你闭上眼睛跟着我走。”陆宇寒当然不会拒绝他,满足时星突如其来的小想法是他早已形成的习惯。
时星已经闭上了眼睛,瞬间陷入黑暗之中,被剥夺了视线后,人体的感觉互补就会使听觉和触觉就会变得格外明显。
他能听见踩上柏油路时,球鞋和地面产生的摩擦声,能听见远处自行车驶过的丁铃声,以及不知道哪儿的小狗在低吠,很细微,若是有风吹过,那叫声就会被轻易吹散。
同样,时星能感觉到陆宇寒牵着他的手宽厚有力,掌心的薄茧是枪柄亲吻时留下的痕迹,他哥温热的体温顺着指缝灌进他这里。
他哥牵着他走过西蠡的街头、巡塘的小巷,登过空灵虔诚之地布达拉宫,也在盆地川渝的路边摊吃过最辣的串串,只是他们两个在一起走路,他哥总是下意识的会把他护在内侧。
不仅如此,他们拜访过的鸡鸣寺和灵隐寺,他们祈福过的灵山和乐山,每一次说出口的祝福总是陆宇寒先为时星而求的平安,却非他自己。
时星捏着他的手捏的很紧,这一段很短的路,却给他一种走过半生的错觉,全世界都只是背景板,只有他哥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他哥会牵着他过马路,会挡在他的面前,会亲吻他的鼻梁,会拂去他的泪水。
时星想,除了他哥,谁都不会值得他去爱。
走到马路的另一头时,天空正好开始飘雨,陆宇寒的那句“到了”和雨珠一起落在他的耳畔,一个打湿了心口,一个淋湿了耳坠。
陆宇寒与他面对面站着,抬手抹了下他的眼尾,问道:“想什么呢,怎么眼眶红了?”
“没什么。”时星笑着摇摇头,把额前被打湿的头发撩开,“就是在想,这样下着小雨的夜晚还挺有氛围感,电影里的主角都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跳舞。”
“跳舞?”陆宇寒看看周围,郊区连路灯都比城中少,除了彼此再也看不清旁人的模样,确实有种胶片的朦胧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