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
一声呼唤让立刻旁边的吴冬凑了上去,不一会儿,一名少年的照片便浮现在他和熊哥二人的眼前,这让身为刑警副队长的他立刻惊呼起来,用手指着画面中那个无比熟悉的人。
“就是他,我们在‘欢乐天堂俱乐部’的走廊位置遇到那个服务生。”
“确认吗?”熊哥转过身对着吴冬确认起来,身为一名老刑警,这个经验丰富的男人清楚,案件侦破不能仅靠第一印象来判断,反之必须进行充分且细致的研判,才能达到真正可靠的地步。
“我十分确认,”说着,吴冬掏出手机,朝着屏幕拍了一张照,通过微信将照片发给了尹松南,“我让尹队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很快,微信那边传来了回应,这更加让吴冬确信,屏幕中这个一脸阴险、皮笑肉不笑的人就是“欢乐天堂俱乐部”中逃脱的服务员,也是在这两个星期以来,一直调教、猥亵自己的电话神秘人。现在,吴冬要好好记住这张脸,把这个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的罪犯,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好好接受法律正义的制裁。
从此刻开始,这位毕业于警校的优等生,这位A市公安局最耀眼的刑侦警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鼓足勇气,向着隐藏于“2.16组织卖淫案”背后真正的势力发起挑战了!
“终于找到你了,好小子!”
吴冬将眼睛移到另一侧,这里记录着一条条关于这名叫“康梓宾”男人的信息,17岁,出生于B市大康县高昌鹤村,与康明的老家大概有30公里的距离。结合着这些信息,种种经历,都让吴冬联想到了同为服务员的伍杰,两人生活经历类似,都生在B市的城郊县城位置,大概家室都算不上好,在生活的重担下被逼无奈进入了卖淫组织里,为好色的嫖客提供见不得光的帮助,以此赚取微薄的利益,艰难地支撑着生活。
但,以上,都不是放任进行犯罪活动,乃至玷污一名人民警察尊严的理由;是时候,给予这些可憎的人以法律的铁拳了!
想到这里,吴冬起身走出了查询室,回到刑侦支队办公室中,现在他要彻底搞清楚,在那串神秘的巴拿马虚拟号码的背后,是否就是这么一位17岁出头的少年在操控着这一切。
“跟我过来一下!”吴冬上前,一把拉住了在沙发上坐着的伍杰,把他拽向旁边无人的角落——那个地方,就是支队安排给自己的办公桌,虽然吴冬平时并不怎么使用它。
“他怎么了,这么粗暴?”正在旁边饮茶的尹松南一脸不解,一直以来,这位外地来的队长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冷静、睿智,充满常人难以匹敌的勇气和智慧,也是他,发现了红旗路上赫鲁晓夫楼内残留的痕迹,也是他率先分析出果城新村中“欢乐天堂俱乐部”所属的位置。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今天为何有点儿控制不住脾气呢?
“也许是夫妻……之间……闹不愉快?”比周围人年龄大一圈的熊哥也捏着下巴,好奇地分析起来,从男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的理由似乎能解释目前发生的情况,但敏感的尹松南却皱起了眉头,他隐约觉得,也许一切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是这个人对吧,你好好看清楚再给我回答!”
另一边,角落里面的两人开启了新一轮询问,吴冬走到伍杰面前,用自己充满压迫感的身体抵住对方,以生理上的威胁,让被审讯的人感受到无法反抗的压力。
“是……是的,就是他,康……康梓宾。”伍杰不敢过多讲话,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泄露这位警官的秘密,在这里,一切话语都需要斟酌,以免缠上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说话间,这位少年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手机内的相片,确认那就是自己的恋人后,便低下头回答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接着问你……”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吴冬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知道,承受过暴风雨的摧残后,迎接自己的将是拨云见雾的彩虹,“我查了你说的这个康梓宾,他只有17岁,这么小的年纪是怎么想出……这一系列计划的?我不相信他一个服务员有这种能力,这个人之前在你们那儿是做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伍杰努力回忆着以前和康梓宾相会的日子,他听过对方提起过这个计划,以及关于康家内幕纷纷扰扰的权力斗争,一切随着康明老爷子身体的日渐萎靡而拉开序幕。但对于大家族的故事,自己并不感兴趣,他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长相厮守,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康家那边的情况……很复杂,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但是……康梓宾是他们的人,他以前在培训学校学过网络技术,所以……老板康廷特别聘请他来建设‘欢乐天堂俱乐部’的线上网站……”
“什么,那个网站是他建的?”
“是……是的,他负责维护、变更网址,每期的……卡片都是他联系制作的……”
伍杰一系列的回答,仿佛解开了吴冬内心的纠缠不清的疑问,忽然间,这位敏锐的队长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欢乐天堂”网站的一举一动会被对方知晓,又为什么,对方会如此擅长使用虚拟号来隐藏行踪?
但,这仅仅迈向了解开案件真相的第一步。
“我相信,他绝不是一个人完成这些事的,而且……”说着,吴冬再次弯下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双眼无神的伍杰,“我还不知道那个康梓宾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就只知道……这些了!”
谜题正一点点被解开,但随着案件的深入,又在复杂的环境中逐步增加。这让吴冬回想起了在警校读书时候,他经常看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一句名言:
“所谓事件,只要有不可解之处,就很容易解决。”
4年的从警生涯之中,这句话一直激励着处于迷茫之中的小干警,让他一步一步从一位派出所民警成长为可以顶天立地的刑侦支队一把手。身处罪恶漩涡的中心,吴冬扛着正义的光辉,与黑暗搏斗着,身体力行地破除一个又一个困难,也让自己的信念在工作之中浸印在内心深处,成为一名公安干警永恒不变的誓言。
回顾着接近三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缠绕在自己身体上腐朽的魔爪,已渐渐露出其真实的面貌,这反而让吴冬感觉兴奋起来,因为破案,本质就是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题。现在新的疑惑已经出现,围绕在康氏家族身上纷繁复杂的秘密还在干扰着整个案件的进度,无法触及他们的核心,也就没有办法触碰到“2.16组织卖淫案”的关键。
到这里,下面要去找的人物已经清晰无比了。
“你继续待在这儿,配合他们的调查,听明白了吗?”
“我……我听明白了……”
结束了谈话以后,吴冬重新把伍杰拉到了尹松南的旁边,这位潇洒的队长并不急于和身边一脸疑惑的同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下面,他还需要去见一位关键的人物。因此,这个男人从人群之中快速穿梭过去,从熊哥身边擦过,在郑莉身旁卷过一阵风,冲到门口,摘走了挂钩上的汽车钥匙,准备踏上了新的旅途。
“易江!”
“在呢,吴队!”
“陪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作为团队,旅程总要搭配上伙伴,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四人组一般,真实的历史中,原型陈祎是一个人孤独地前进天竺的,但作为众人皆知的传奇,他必须被大众改造成善于协作的团体,于是一个个神通广大的徒弟便加入到阵营中,成为了中国中一座不可逾越的经典丰碑。
“来了!”易江收好手机,马上呼应回去。
……
圣·路易斯医院,它的名字是如此奇特,以至于初来乍到的旅人总对其神秘的身世充满着的憧憬。1900年,英国传教士路易斯·科恩·奥多霍诺从英格兰的利物浦出发,带着10名随从和修女,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了这片遥远的东方国度,同时也带来了当时西欧最前沿的颅内肿瘤手术和疟疾防治手段;着陆之后,一行人在B市拯救了成千上万孱弱百姓的性命,被当地人尊为“活洋菩萨”。14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这位传奇的“洋菩萨”——路易斯·奥多霍诺先生,在一次出诊中染上了带状疱疹,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种不治之症很快夺走了他的生命,让他的一生永远地和B市这座古老的城市相伴。
经过三个时代的辗转,新中国成立后,收归国有的圣·路易斯医院并没有改掉其原名,它的名字始终纪念着创办人的丰功伟绩。此刻,当吴冬与易江两人开车停在这栋充满哥特建筑风的门诊大楼门口前,依然能感受到来自100年前,那份深厚、庄重,又充满医者赤诚之心的威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