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砍向李明月的那一刻,聂赤赞心思电转,放手,还是不放手?
身前一人已经将刀递了过来,他若不放开李明月而去挡身后的刀,那他势必会被前面的人砍伤。他若放开李明月让她避开这一刀,他还有机会挡住前面一人,然后再回身顺势收拾了后面那人。
只是略一思考,聂赤赞便选择了后者,他松开了李明月的手。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解决了两人,回手去捞李明月却捞了个空,他心中一个咯噔,转头去看,天还没有完全亮,周围全是混乱的厮杀叫喊声,影影绰绰间哪里还有什么李明月,他正准备高喊,却突然感觉周围来人陡然增多,压力顿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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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一路上几乎将马鞭给抽断了,到了目的地,狠狠地勒着缰绳,骏马人立。
他没等坐骑站稳,已经一拍马鞍跳了下来,那匹马拼命跑了一路,再被他的掌力一拍,支撑不住,轰然倒地,溅起地上积了一夜的血水。
薛绍几乎不敢往前走,地上已经没有伤者尸体,但低洼处的血迹还留着,即使一夜的暴雨也掩盖不住鼻端萦绕的血腥味。
地上满是没烧完的篝火和火把,但已经被踢得散了一地,还有一些狼的尸体没有清理,甚至还能在隐蔽处看到一些残肢,昨夜战况的惨烈可想而知。
他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此刻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没用,他没有为她赢得球赛,没有能力阻止她和亲,更没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他不能在她身边。
而她其实也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明白,她不过是把他当成孩子,即使她自己也还是一个孩子,他经常能在她的眼睛中看到那种叫做宠溺的东西,而不是她看阿兄时,眼中闪烁的那种光芒,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薛绍闭了眼睛抱住头蹲在地上,他从未如今日这般痛恨自己,比那日输了球更加痛恨,阿兄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并且不会比阿兄做得差,但他只想她肯多看她几眼……
……
薛顗到的时候薛绍早已离开,他看到这里的场景,不由觉得有些腿脚发软,废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心中的呕意。
他不过是个软弱书生,没有弟弟的好身手,想到这些不由摇头自嘲一笑,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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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拉回三个时辰之前。
聂赤赞的手突然松开,李明月本来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前走的,他一松手便不由自主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旁边一人撞了一下,又错开了一步。
她正准备叫聂赤赞,却被什么东西重重击在腰间,一瞬间锐疼直冲脑门,她深深弯下腰,一个趔趄单膝跪地,真疼,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牡丹昏暗中看不清,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公主,你怎么了?”
李明月攥住牡丹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勉强说:“快喊聂赤赞……”
牡丹急忙喊道:“聂赤赞,我们在这里,快……啊——”
牡丹一句话还没喊完,突然痛叫一声。
李明月还没缓过劲儿来,却感觉到脸上喷了一阵温热的液体,她伸手摸到湿意,凑到鼻端闻了闻,腥甜直冲脑门,她脑中一片空白,忍着痛哑着声音说:“牡丹……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