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是三年前的,言熠早就看过不下数十遍,对其中台词情节都烂熟于心,因此他在看的时候不免走了神,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就飘到了身旁男人的身上。
周默看得很认真,每到剧情紧张之处,他的表情也会不自觉跟着产生变化,哪怕没有声音,言熠光从他的神情变换就能知道电影进行到了哪个部分……光影倒映在周默暖黑的瞳孔里,像一个微缩旋转的宇宙,唯独在这个时候,男人像是把自己从现实中隔绝出去了,一心一意沉浸在如梦似幻的电影世界中。
到电影最后结束周默都没有发觉言熠一直在盯着他看。甚至在演职员表打出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赞叹“白影帝真是天生的演员,结尾那一段的情绪爆发与内敛控制得太好了……”
结尾?言熠回想了一下,那一幕……
是白韫臣所饰演的男主角在复仇完成后,身怀重伤踉跄着走进了祖宅附近一处破旧的小教堂,在听着神父与其他信徒虔诚的祷告声中,恬静安然地靠在长椅上死去……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当行的路我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此以后,自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明明是满手血腥的负罪之人死亡的画面,却因为故事背景和白韫臣干净文雅的气质而显得圣洁无比——一如他本人在言熠心中的形象。
但不知道为什么,言熠好像有些回忆不起来第一次看见这一幕时,自己心悸不已的那个瞬间了。
而另一边周默还沉浸在电影之中,满怀期待等着影片末尾附带的主创采访和彩蛋,却被旁边的人起身啪一下关掉了电视。
接着言熠神色漠然地从旁边小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冰啤酒,转过身对周默居高临下开口——
“陪我去外面透口气。”
……
山里的夜晚凉风习习,靠在阳台木头栏杆上观赏繁星满天的夜空也算不错的享受,但前提是……身边没有喜怒无常摸不透心思的老板。
周默搞不清楚言熠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一起出来吹凉风,但出于隐忍的个性,让他实在无法开口询问,只好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手里的啤酒,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黑咕隆咚的树林。
“你觉得……他在里面哪一段演的最好?”安静了一阵后,言熠忽然开口问道。
周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的电影,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才慎之又慎地开口答复……“我个人最喜欢的,是男女主角在港口道别的那一幕。”
“哼……还以为你这个铁粉会说点不一样的,还不是随大流挑的观众票选名场面第一。”言熠不屑地撇撇嘴,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啤酒。
他电影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段,好好的复仇剧情偏要掺什么爱情元素,玩的还是最俗套的那种情圣戏码,什么不愿最爱的女人跟自己一起去送死,临送她走之前还要依依不舍来个吻别,你侬我侬地约定复完仇就回去找她,结果女主角不仅没等他,男主自己还死在了复完仇的当天…他看了这么多遍,恨不得每次都跳过。
然而白韫臣却很喜欢这一段,在听他抱怨过后,笑着说自己其实和林生很像。
“那我呢?我像里面的谁?”言熠兴致勃勃指着自己问。
白韫臣拿那双漂亮的眼睛打量了他一阵,像是哄孩子一样柔声回答,“你像阿玖。”
……
“不是的!”
言熠讶异地转过头,从来不会反驳他的周默这回竟然出乎意料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其实……很多人对港口送别那一段…都理解得不太正确。”尽管对着言熠的脸开口仍然会让他有不小的压力,但事关偶像,周默还是坚持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林生」对「阿玖」的感情……并不是俗世定义的男女爱情!他虽然一开始培养阿玖的目的就是要辅助自己复仇,但阿玖的真心让林生产生了动摇,所以他临时改变了让阿玖去涉险的计划。”
“那和爱情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舍不得,觉得心疼了。”言熠挑了挑眉。
“当然不一样!”周默高声反驳后才发觉自己反应太激烈了,红了耳朵小声继续解释,“林生是在阿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不愿意她也被当作工具利用半生,所以才放她自由的……至于两个人在港口道别的那个吻,我觉得那是林生留给阿玖的一个念想。”
“因为他知道阿玖和自己太相似了,如果失去了复仇的目标,被掏空的人生就只能以死亡作为终结,林生想要阿玖在远离他的地方也能好好度完余生,所以留给她一个爱情的错觉,和永不会兑现的承诺。”周默一讲起电影来就滔滔不绝,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沉迷和兴奋。
“虽然大家都认为林生是个沉稳又冷静的复仇者,但我认为他身上的理智与疯狂是并存的,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为复仇而活的人,阿玖不能拯救他,甚至连神明的宽恕也不能,他将自己提前宣判进地狱,来保证能心无旁骛地复仇。”
说完这长长的一串,周默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言熠正定定望着他,神色晦暗难辨。
“你凭什么说那是错觉。”言熠凑近了过去盯着周默的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像是有什么真相即将要呼之欲出。
“因、因为……”老板气势逼人的艳丽面孔离得太近,周默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阿玖在林生吻她的一瞬间……就察觉到这个人并不爱她,但林生想要她活下去的心意被阿玖接收到了,所以阿玖在逃去海外后,如林生所愿的开始了新生活……”磕磕绊绊说完,周默紧张观察着言熠的脸色。
“对不起,我就是在瞎说,你别生气……”
“哈……”言熠却感到讽刺般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一样喃喃自语了句,“我还需要他的施舍?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真以为,我就那么非他不可了吗?”喝空了的易拉罐被攥在他手里,捏成扭曲形状。
“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什么?”周默一头雾水望着他,沾上了酒液的唇瓣在月光下泛出湿润的光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挑起下巴,身旁青年带着酒香的唇舌强硬撬开了他的牙关,凶狠地吻了上来。
“……唔!唔嗯!”
周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在气氛和谐地讨论电影,怎么突然……而且这不是在综艺里,也不是隔着一层纸,而是两个人实打实地舌尖纠缠,唇瓣相连。
那条能唱出天籁之音的,价值连城的舌头灵活钻进了他的口腔,像一条滚烫又蛮横的小蛇缠绕住了他试图回退的舌尖,配合着牙齿,连拖带拽地把年长者的可怜软舌扯进了自己口中,紧接着含住半条不知所措的粉红软肉,用力吮吸着舌面上裹着的酒香湿液。从两人密不透风的唇舌相连处只能听见啧啧水声的闷响。
周默一整条舌头连带着嘴唇都被吸麻了,而不知餍足的入侵者还吃不够似的用牙小幅度地啃咬咀嚼起嘴里的肉舌,男人从喉咙里泄出几声悲鸣,终于迟钝地开始反抗起来,两手胡乱地抵在青年胸前推拒着,甚至舌头被吸得受不了时还用上了七成力气捶打,可惜这点力气在言熠面前根本就和小猫挠人的力度差不了多少。
言熠一只手紧扣在周默下颚,强迫他张开嘴接受自己唇舌的侵犯,而另一只手则极有压迫力地按在了他的后腰处,让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起,周默被亲的脑子发晕,连轻微抗拒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舌头温驯地软垂着任由入侵者吮吸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