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在被带入位于别墅地下的单人关押室时,终于感觉画风正常了,他就说这个组织哪有温情到审问嫌疑人的方式是聊聊天喝喝茶的。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那间装修豪华的、有着柔软的沙发和高级红茶的会客室,多半是出于对霞多丽的尊敬——更准确地讲是畏惧——而专门准备的,降谷零能透过库拉索对那位黑裙子女人的谨慎和恭敬,嗅出背后的主人的恐惧。
不过,波本到底还是一名代号成员,保持凝聚力的关键之一就是奖罚分明,这意味着组织不会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对代号成员用刑。
肉体上的压力只有简单的强制熬夜和刺目的审讯室的光线,真正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压力,而降谷零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何应对压力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头里。
降谷零有把握洗掉波本的嫌疑,他暂时地成功了,于是完好无损地从地下的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他离开地下层,透过别墅走廊窗户的半旧的玻璃,看见山间里灰蒙蒙的晨雾后,那个圆而小的散射着光茫的球体时,才意识到太阳已经升起。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降谷零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睡觉了,他的肉体酸痛,精神亢奋,这是应对过严苛地审问环节时高度调动神经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睡眠,甚至,他因为头脑过度兴奋而感到了一丝异常的愉悦。
波本遇到了一个非常罕见的机会,跟霞多丽有关,她是重点,但又不完全是重点。
——朗姆忌惮着霞多丽。
而波本在机缘巧合和苦心演绎下,成功抓住了这个机会。
在审讯中,波本收到了朗姆递出的暗示:
波本如果能引诱到那位女士,朗姆承诺他将能升的更高。
他怎么能不兴奋、不愉悦?
这太巧了!太妙了!
组织成员用组织成员给组织成员身边安插卧底?简直是黑色笑话中的黑色笑话。
他这算是奉旨色诱吗?哈哈——
霞多丽……降谷零的心里咀嚼着那个窈窕的身影,那个娴静的,温和的,慢吞吞的女人。
她在把解刨刀插进景光的胸膛时,也是这样慢条斯理的吗?
降谷零又想大笑,又想大喊,又想开枪杀人,但是现在他只是迈着伶俐的步伐,推着餐车,礼貌地敲响了霞多丽休息室的门扉。
九点钟,霞多丽叫了早餐,在这一类普通的日常服务上面,她享受着很高规格的待遇。
不过,在听见敲门声时,她顿了顿,才说:
“请进吧……”她的声音隐约地从厚重的木门后传出来,“波本。”
降谷零眉梢微微一动,她怎么知道是波本来了?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自然地推开门。
霞多丽坐在套间客厅的长桌边,还穿着那条顺滑的黑色长裙,清晨的阳光越过她的肩头,黑发中的银丝在光线下变得特别明显。
她半靠在桌沿,手指间拿着木梳,阳光照在手背的皮肤上,反射出细腻的微光,她暂停了打理自己的头发的动作,目视着波本把餐车推进来。
“你还兼职服务生的工作吗,波本?”她问。
“只是为您,霞多丽女士。”波本微笑道。
这个女人无所谓地笑笑。
霞多丽点的早餐很简单,只是葡萄酒与面包,但在早餐之外波,本从推车的隔层里抽出一本杂志。
“《特种医学杂志》,双月刊。”波本将书置于桌上,向前推,“这是您的吗?”
霞多丽恍然,道:“哦……原来是落下了,谢谢。”
波本友善地说:“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稍微翻看过里面的内容,您不介意吧?”
霞多丽没反对什么,她只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