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那个少女说明是工作间的房间。
“安室先生,您稍等哦。”少女说完,一脚踏进三号冷冻室。
降谷零站在门口,冷冻室果然很冷,寒气满溢出来。
三面墙体都由顶棚高的不锈钢柜子组成,每一个柜子都是规规矩矩的方块;房间正中央摆了一架推拉的不锈钢床,擦的锃亮,静静反射着冰冷的白色灯光。
这里像极了太平间。
降谷零隐隐觉得呼吸困难。
——这里“死”的意味过于浓郁了,几乎凝成了某种绝望、寂静又永恒的东西。
某一个柜子里,如果霞多丽没有说谎的话,他的挚友的心脏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娇小又愚蠢的少女蹲下来,白色的裙摆就很随意地拖沓到了地上,她双手拉着一个柜子的金属手把,用力扯开,随着沉重的噪音,柜子被扯开了一半,降谷零看着女孩伸出双臂,捧出一只不锈钢罐子。
“所长让我给您的——哎呀,原来您是来取东西的呀,那就早点告诉我嘛。”
降谷零顿了顿,伸出双手接过了罐子。
他一只手托着,另外一只收到抚在螺旋结构的盖子上,他不敢拧开查看。
这里是失去温度,不再跳动的——
一种浩大的绝望清晰地降临到了他的肩上。他不敢确认,但怀中这个沉重得冰块似的金属罐冷酷地提醒他,快点接受现实吧——这颗心都在你眼前了。
那么,其余的部分呢,躺在这些柜子中的哪一个格子里?
降谷零忽然有一种很想去验证冲动。
他勾起一个十分有诱惑力的微笑,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少女,低声问道:
“温蒂尼小姐,这些柜子我能查看吗?”
“不可以诶,所长没说可以让您看的。”
降谷零调换了姿势,单手将不锈钢罐稳稳地搂在怀中,空出一只手,缓缓地抚摸少女的发顶。
“以后我会‘说服’你的master的,就先对不起温蒂尼小姐了——”
他的手滑向少女的后颈,手掌高高举起,然后对着动脉劈下。
他熟练地掌握敲晕人的技巧,放倒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本不该有任何难度,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掌穿过了少女的脖颈——
?!
他就像劈进去了一汪清水那样,不,不是“像”,温蒂尼的脖颈切实地在他眼前扭曲,变成一串水柱,他的手穿过了水珠,溅起无数细小的水珠。
降谷零大骇不已,这样超出想象的画面,即使坚定如他也不由得动摇了一瞬,这些水珠迅速聚拢扭曲,又重新组成了少女的脖颈。
温蒂尼,这只超越降谷零想象的小怪物,皱起细细的眉毛,埋怨道:“哇,您吓到我了!”
“——你是什么东西?!”降谷零迅速后撤,拉开一个准备战斗的架势。
令人眩晕的楼梯间,让人不适的地下层环境,还有愚蠢单纯的“实习生”——这一切,都在强烈地散发着异常的信号。
降谷零大意了,突破了正常与非常的界限,鲁莽地直面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
温蒂尼揉了揉脖子,歪着头,疑问道:“诶?诶诶诶?原来您不是master的客人,而是doctor的客人?”
降谷零:“什么意思?!”
温蒂尼没有搭理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唔,看来是我弄错了,怪不得master让我给您洗澡的。”
说完,温蒂尼,这个纯洁又可怕的怪物向他扑来。
它化做一片水幕,铺天盖地地笼罩住了人类。
降谷零感到浑身一凉,大脑空白。
降谷零走出了生命技术研究所,带着冷冻罐。
他将罐子珍重地放在了副驾驶位上,随后他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
他有点发懵。
霞多丽兑现了她的承诺,他来到了她的研究所,在员工的指引下取回了景光的心脏。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深刻的疲惫感让他近乎要失去悲伤的力气了。
一种孤独的怅惘让他很想很想跟自己的挚友说说话。不过他现在能面对的,只有一个冰冷的铁罐。
降谷零伸出手,慢慢地靠近罐子,手掌意欲去试探什么。最后他还是收回了手。
啊啊,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把景光带回去验证、安葬才是。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