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鸟头一次接触到灵力和灵力暴动的概念,等风波过去,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鸢昏昏倒地,蓝发的哥哥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
这回是鸢在道歉。
“你不用说的。”
“是我们……不好。”
最后两个字咬的很轻,很轻。
于是,胆怯的姑娘在姐姐的默许和推动下,再一次迈开了脚步。她会主动握住短刀的手,会软软糯糯地说自己喜欢吃草莓味的糖果,会在早起时当着众人面前打瞌睡,也会心甘情愿地喝药。鸟也很忙,她被众人们轮番教导着学习知识,补上休学落下的课程,学习如何控制灵力,修炼武艺,诵读佛经。她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填满,每一刻都会有人来找她或是学习或是玩耍,或是筹备宴会。鸟就像个小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她没有空闲的时间。
他们也不会让她有空闲的时间。
渐渐的,世界明亮了起来,桌角的软布被解下清洗,却忘了缠上去,也没人在意提醒。鸟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湖边树下,匕首是她的玩物,手指飞舞间刀光闪烁,没留下半点伤痕。高处不再是她的噩梦,每一次和岩融的玩耍中,她笑得最是畅快。鸢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她褪下最为便利的裤装,穿上漂亮但有些繁琐的衣裙。刀剑们身上的煞气逐渐被消磨,突出的骨刺也变得若隐若现,万年樱绽放的花朵一天比一天娇艳,一切都在变化着。
明明是美好的模样。
故事的最后,却是火光肆虐,鸢脚下的法阵亮着光芒,叫她跑。
跑,别回头。
鸟的身体在颤抖,她想留下,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进丛林中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扭头看去,只看见鸢流下一行血泪,神态疯癫,嘴里念叨着什么。
“……恨……我恨……”
然后,被光芒吞噬。
故事还在继续,只是再和鸢无关,和鸟……也本应再无关联。
她从昏睡中醒来,入目是刺眼的白光,周身竟是白色,唯一的亮色是床边的青衣男子,看上去岁数不大,眉眼间尽显温润之色。一举一动间,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了岁月的沉淀。
“你姐姐死了,记得吗?”
“什么?”女孩面带迷茫之色,呆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日本留学吗?怎么会突然……”
“车祸,当场死亡,你很幸运,被她挡了一下,现在没什么事了。”
青衣男子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上削着苹果,一根完整的果皮掉在垃圾桶里,他将切好的果肉摆在盘里,抽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指。那手指纤长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保养过的。他起身离去,开门前却停顿了一下。
“你很聪明,或者说……没心没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叔……哥、嗯——先生。”
男子笑出声来,拉下了把手。
“没事,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真的。”
门外,是来回踌躇的父母,看见门内的人出来,焦急地想要上前看顾自己的孩子。
“她需要被更好地照顾。”
父亲看上去一脸想打人的模样,母亲犹豫了一下,拉住了暴怒的丈夫。
“我明白,族长。”
原来他就是千山族的族长吗。
啊啊,姐姐之前和那些人聊天曾提起来过的……
唉,那些人……是谁?
同学吗……?
往后的日子平淡如水,她和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打闹,父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欣慰,她听见父母和同事聊天说她长大了。
“许是小时候不太懂事吧。”
“小孩子嘛,吸引大人注意力什么的,她小时候我们确实工作忙。”
呵,正常。
她不想参与到大人之间的攀谈中,盯着一个地方发呆,那个小东西张牙舞爪的攀在一个贵妇人身上,笑得猖狂。与妇人交谈的小道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回头冲她微微一笑,身后的影子高涨数尺,露出獠牙。
小孩,别多管闲事。
她若无其事地扭头,隔了不久便在学校里听说最近有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死去的妇人身上有着不明的黑痕,疑似受虐后留下的痕迹。妇人的家人却说最近这人神神叨叨,声称自己能看见鬼魂。同学们笑那妇人得了精神病,回过头问她。
“你不也能看见脏东西嘛,小心点啊最近!”
她笑笑不做回答,也无需回答。手指在桌下微微一转,那人就摔了个狗吃屎。
“你也一样啊,朋友。”
回到家里,父母问她在学校近况如何,她也只是笑着。
“我很好呀,大家都相处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