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那个枪的事了吗?”
“哪个?溯行军那个?”
“对,”挑起话题的女人点了点头,“听说他今天被拍卖,要不要去看看?”
“那种蠢货,”与她交谈的男人冷笑一声,“我没兴趣。”
鹤丸国永知道对方很喜欢犹如瓷器一般的自己。甚至连碰他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把他碰碎一般。
相较于其他的“飞机杯”同类,他的境遇好太多了。
鹤丸冷漠地从容纳他的透明五边形容器内向外看着。
只是,这里是黑会所。
刚开始,他不太明白那把枪在那个男人面前流露的表情是什么,他刚显形就被送进了各种医疗仪器中进行改造,改造好就被送给了那把枪,从没有接触其他人的机会。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突然顿悟,那是地位卑下者对于高位者的畏惧。
以及,那把看上去无比强大的枪,也不过是黑会所里的一个玩具。
他有点想笑,但使用过度的脸部肌肉,让他只是嘴角微微抽搐就痛得难以忍受。
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但他了解那个男人看向他的眼神。
看上去充满兴趣,却隐藏着不屑与厌恶。
人是很脆弱的东西,枪垂眸看着男人,只要自己抬手微微用力,他纤弱的脖子就会断掉。
就像他上一任长官面对时之政府手下枪时一样。
男人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有些愠怒地转身离去,留下暗暗叫苦的助手和那把冥顽不灵的枪。
「你要想明白,」助手苦笑道,「竹下大人不是非得要你这个玩具,他要的是你的态度。」
「我知道你以前的上司牺牲了你不高兴,但是再不高兴,现在你的顶头上司也是竹下大人,人都是要活在当下的。」
敌枪垂眸,片刻又望向鹤丸的方向。
要他的态度?
只要送出去,就绝不要想着能把对方完整地接回来了。
虽然,对方本就没什么完整可言。
「我只是把枪。」他平静地开口。
又有什么活不活在当下的呢。
助手哀叹一声,不再白费力气。
鹤丸冷眼看着那把靠在他的玻璃棺材盖上喃喃自语的枪。
他本以为很快对方就会说完,然后放他一个人好好睡会,结果对方用那种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很久,都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听不懂。”鹤丸开口,几乎没有正常使用过的声带发出略带艰涩的声音。
枪有些吃惊地转头看他。
「你在回应我吗?」
鹤丸平静地看着他,重复:“我听不懂。”
枪轻轻抽了一口气,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又转过头,微微仰起脸:「我知道你听不懂,可我的发声器官不允许我用你的语言。」
为了防止两方付丧神私下勾结,他们从显形开始,就完全是两种样子。
“你能把我放出去吗?玻璃棺材太闷了。”鹤丸平静地不像是在请求,更像是为了说点什么而说点什么。
「抱歉,不可以,你在那里面比较安全,出来的话,我可能会弄伤你。」枪回他。
“我猜你是拒绝了,”鹤丸并不纠结对方能不能给他回应,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而已,“那你要把我送给那个人吗?”
在他的印象里,他本不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只是从他显形开始,他的生活就像一列脱了轨的列车,带着他疯狂地冲向地狱。
「……也许吧。」枪沉默片刻,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鹤丸从对方的沉默里读出了答案,于是他也沉默下去。
“你叫什么?”鹤丸最后问道。
鹤丸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结果就是,他又获得了四肢。
此刻的他,正站在那把枪最后安置他的房间里,低头望着自己那淡灰色的四肢。
淡灰与雪白之间,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有人开门进来,他一惊,下意识想要躲藏,但是许久没有拥有的四肢并没有那么灵活,只是瞬间,他就被对方钳制住了。
是一把敌打刀。
对方将他强行锁在怀里,打开了面前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