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凌灯被安排在湖对岸居住，竹影环绕，青苔森森，是个幽静惬意的所在。
与前院的往来只能靠小舟和回廊长桥，算是和我分割干净。
我从没有管着旁人的癖好，凌灯那边有个侧门，我便把结界的权限挪给他用。带朋友回来也行，夜不归宿也罢，只要别来前边闹腾我，一切好说。
这些小仙没获得神格之前，都得去笃省真君的忱学坊里念书，三日一次，风雨不得阻。像是六界历史，礼仪法度，基本的唤火降雨法术，都是在一起教的。
能带徒弟的神仙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性格孤僻古怪的，脾气暴躁凶残的，出去云游十年百年不回来的，更深雪上加霜。
所以并非每一位适龄的小仙都能拥有师尊，机缘二字偏心刁钻，半点不沾的比比皆是。
忱学坊至少能保证小仙们都有法力傍身，日后投戎攒军工，或是下凡积功德，都有点本事和基础。也有天资聪颖兼运气好的，被得闲的神官看上，收作徒弟。毕竟每半年都有次大考，小仙的学业榜是要挂在议政殿，给所有神仙们过目的。
当然，以前给路晖当师尊时，我都是从榜的最下面倒着找他的名字。有一年回朝，赶上放榜的正日子，天界半数的神仙都在。远远见到，天君对着火神夸奖榜首的清秀小仙，也就是当时风头无两的凌灯。
他一直局促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被天君拍了肩膀，险些踉跄着站不住。
确实是不怎么开心。
而路晖见到我，高高地挥着手，眉开眼笑，得意道自己进步了三名。
“我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五，难道不值得师尊夸奖吗？。”
“确实厉害，那路晖想要什么呢。”
我撩了下摆，蹲着和路晖说笑。大殿中悬浮的夜明珠，恰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投下虹光，神气得可爱。稍微转头间，我却与凌灯的视线正好相接。
他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愕，接着细眉低垂，强挤出笑意。
我跟着他莫名其妙地心虚了，那一刹那，我承认，有过几分动摇。
如果当初我答应他会怎样。
五十二
我指挥木偶们给凌灯房里填置东西，像是书案屏风，床幔香炉，凡是我屋里有的，都给安排上了。
按理说神仙本不该重外欲享受，可管他呢，顶上面那几位过的更是奢靡混乱。
“为师知道凌灯天资绝然，忱学坊教的东西对你来说太基础了。”为表昨日让他难堪的歉意，我特意柔声说道：“若是无聊地想逃学，尽管去逃。笃省真君那头，我会帮你打掩护。”
凌灯完全不信，谨慎问我：“师尊不怕我成绩不佳，给您丢脸？”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