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我去上班了,”顾深临走前,指了指餐桌,“早饭放在这里了,趁热吃,都是你爱吃的。”
等了一分钟,没等来回应。顾深识相地转身拉开大门,轻轻关上,离开。
是稀粥。我摸摸发痒的鼻子,嗅了嗅。
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我不大舒服地翻了个身,听到身上动荡的锁链声响,摸摸脖子,顾深多添了道锁扣,材质冰凉,贴肉的内侧已然熨热。全身没力气,抬起双手,打量,创口贴横亘虎口,掌心的伤也被顾深处理得差不多。
随后,顾深将地面四散的碎片一点一点捡起来,再才晃晃悠悠去卫生间,拿毛巾擦拭伤口附近的血。
最后,一边说着安慰话,一边套上一件风衣,往外出去。
回来时,脑袋已经覆了层被绷带包裹的几圈纱布。
他确实没有还手,伤得也重。
顶着一头血,还要跑来安慰我——还要自己去医院处理伤口。
……下贱的狗样子。
我还是不想原谅他。
掌心揉揉鼻子,钝痛感。昨天被顾深打得太狠,这下也不清楚要多久才能恢复。
我也打了他,往脑袋上招呼。
算痛快,又不算。若是任何事情都能用发泄解决的话,世界也不算糟糕。
可惜的是,我只有在最开始拿东西砸他的时候有过畅快之感——接着便没有了。听他喊我“知礼”的时候,身上的某根弦便跟断了似的,一点一点抽开,疼进了心里。
再睡一觉吧。
我盯着掩蔽的窗帘。
不然还能做什么呢。抬起手背,贴到自己的额间,明明一动不动,疲惫感却接踵而来。
嗯……顾深出门前说了什么来着。
桌上有吃的……早餐……
今天想死吗?目前没有。
那吃点东西吧。
起身下床时,几根链子因为碰撞而发出一阵动荡声响,我充耳不闻,也记得顾深买的这间公寓隐蔽,隔音也不错,也就最初过来时扯着嗓子嚎,后面嗓子都要扯坏了也不见得有除顾深以外的人搭理我。
“知礼,别喊了,”顾深只会脸上挂着纵容,“没人听得到的,我把你藏得很好。”
我咽下包子,颤抖着双手,捧起盛满白粥的碗。
咕咚。咕咚。咕咚。
指尖传来刺痛感,这边眼皮不由跟着眨了下。看了眼尾指,指甲貌似因为昨晚拿玻璃碎片扔顾深身上时,微微开裂,隐约渗透出血液,将裂痕填补为显眼的红。
没再施加力度,痛觉缓解不少。
现在是几月份了?
不知道,还没问,昨天出门凉飕飕,入秋,九月份应该已经过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能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伤,摁起来没昨天那么疼。又走到镜子面前,打量一遍自己的五官,以及微微泛红的人中。这痕迹应该还要个三四天才能消,鼻血止住了,心头没止住。
那里有颗倒刺,拔不出来,始终在淌血。
A市,市中心,X办公楼。
“呀,小顾,你这脑袋是怎么了?”向来关心后辈的陈方廷见到脸上明显挂彩的顾深,惊讶道。
“谢谢陈哥关心,没事的,只是出门摔了一跤。”顾深露出标志性微笑,回应道。
“摔,摔了一跤?”陈方廷放下手头奶茶,连忙凑过来,“你这摔得可严重,去医院看过了吧,医生怎么说的啊?”
顾深想了想,“记不清了,应该不是很严重。”
“都记不清了,”陈方廷说着要上手查看,“别是脑震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