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乎意料地相遇,大田错愕无语,一时愣住。
“砰”的一声,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显然另一个同伴也下车了。
“看见你们最好,也省的我老人家费劲搬运了。”
歪嘴男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歪斜的嘴角上翘的更加厉害。便在此时,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歪嘴男竟毫无征兆、就那么不见了。若不是地上还留着那只黑色的塑料口袋,俩人意识还以为之前看了眼。
当大田走到跟前,扒开袋口一看,大吃一惊,塑料袋子里,竟装着两条雪白的、鲜血淋漓的人的大腿……
……
孙威的身下垫了两层草甸子,身上裹着厚厚的衣,仍然感觉到从水泥地面渗进着刺骨的寒意。
他在这栋刚刚砌到第六层的水泥建筑物的顶端,已经趴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除了身下,在身上方刮过的寒风,较之地面硬了许多,将他整个僵硬的身体包裹在冰冷之中。
同样的寒意亦来自手中的阻击步枪上。
这是一支八八式半自动阻击步枪,黝黑的枪身搁在楼层边缘略略凸起的水泥台上,在变倍可调的瞄准镜里,他身体的下方可见裸露着根根竖立密密麻麻的钢筋条,和垒砌的方方正正的水泥块。在楼底到处是一堆一堆各式各样的建筑材料,却不见半个人影。
当视线越过越过建筑工地前方的街道,大片鳞次栉比样式颜色各异的棚户房尽收眼底。
这些奇形怪状高矮不一的房子之间,夹成一条条狭窄的小道,远远看去,确实是名符其实的羊肠小路。此时,这些小路大部分挤满了进进出出的人。
向内推进的人服装颜色较为统一,穿藏蓝色的是一般警察,黑色的是特警,橄榄绿的是武装警察。他们从棚户区周边的小路口一队队涌入,挨家挨户分散疏导内里的居民。而向外出的人群穿着较为混杂,当这些原住民走出棚户区,并不离去,黑压压一片,瑟着身子就站在警戒线以外向里张望,议论纷纷。
很快地,整片棚户区便冷清了下来。
孙威从高处望去,那些穿着三色制服的警察们,荷枪实弹,三五人为一组,从四面八方向中间缓缓聚集,他们正逐尺逐寸地搜索前进。而棚户区的中央部位,除了低矮破旧的屋子在寒风中冷漠矗立,杳无人迹。
他接到的命令是,寻找合适的阻击地点设伏,在这一大片棚户区内注意寻找嫌疑人的踪迹,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是孙威参警三年来首次接到的、毫无妥协意味的命令。参警,其实对于他应该说服兵役更合适,因为,他只是个武警战士。
按照孙威自己的理解,武警,全称是武装警察,顾名思义,既是警察,又和大街上经常看到的巡逻警察又有不同,关键在于“武装”二字。除了名字上的不同,其余的在招收、训练、管理以及日常作息上又与军队没什么分别。区别在于最终的目的,一个对内,一个对外。
从小生长于南方的一个靠山小村落的孙威,只读到初中便辍学回家,即便如此,以他初中的学历在那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小村子,绝对是凤毛麟角的秀才。而他最终如愿以偿当上了武警,更是成了村子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从家里的来信知道,来提亲做媒的人几乎踏破了家里的门槛。
记得上学的时候被极力渲染过的爱迪生的一句话,“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然而,这个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他参军的第二个月,便被彻底颠覆。
彼时是他第一次参加实弹射击训练,在那之后孙威曾不止一次地和不同级别的教官们发誓,那确实是他第一次摸枪。在此之前,枪对于他来说,只是在想象中出现的虚拟之物。
五枪,五发子弹,四十八环,这就是他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成绩,同时也是他在以后无数次实弹射击中,成绩最糟糕的一次。
因为他再也没打过九环以下的成绩,于是便顺理成章成了一名专业阻击手。
当他趴在这幢钢筋水泥建筑物的的顶层,也知道还有三个和他同一使命的阻击手,亦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在同一片区域,找寻着相同的目标。
只是他们互相都看不见对方而已。
他们四个人来自不同的支队,彼此间只是相互闻名,却并不相识。其中的任何一位都是足以一锤定音的决定人物,何况现今的状况是四位齐出,决策层不容有失的决心可见一斑,他们是这次大搜捕的最后一道屏障。
所有的这些想法,在孙威的意识里一闪即使。即便恶寒的环境给他的肌体造成极度不适,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心境。
因此,当目标最终出现在已经放大了九倍的瞄准镜里之时,孙威依旧心如止水,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