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佐怒急大喝道:“好!说得好。宫里的规矩这么多,为何那刺客能进入洗心堂刺杀孤王?你身为内廷总管,你是怎么布置戒备的?如果不是施亮陪他师父偶然进宫,在我沐浴的时候演奏琴曲,孤王现已陈尸洗心堂。那刺客选了一个孤王防御最弱的时刻,挑了一个最利于刺杀的地点,宫里养了你们许多人,到了生死关头,孤王靠一个偶然进来的人,捡回一条命。商总管,你跟孤王说说,这是哪朝哪代的王宫规矩?”
商总管瞠目结舌,无法应答,僵立于地。
钱弘佐回头对许太后道:“母后,救我的施亮并非被刺客所伤,而是被宫里的侍卫砍伤,一个失血甚多、昏迷不醒的人,能伤害宫里的嫔妃吗?我猜眼下他已经断送了性命,就算没有死,那仿梨山庄无医无药,如何救治?重伤之下赶路回山庄,这得多遭多少痛苦?这就是他救孤王的下场吗?”
许太后眉头深锁,没有说话。她看得出来,一向克制的钱弘佐已气愤至极。
商总管跪地叩首,道:“是奴才想得不周,请圣上、太后责罚。平日因奴才执掌宫规,所以~~所以自己不敢稍违,以免落人口实。”
钱弘佐怒视商总管,等待母亲的裁决,他毕竟没有亲政,很少自作主张。
许太后略一沉吟,便道:“王御医,你连夜带着药物,再带上御医院懂得照顾伤患的陪侍,赶到仿梨山庄,尽全力救治伤者,一直要到他身体没有大碍,你们才能返回。若再有差错,哀家绝不饶恕!”
王御医诺诺称是,急慌慌地离去。
许太后并不让跪在地上的商总管起身,跪了半晌,商总管不知太后是否会降罪于他,额角冷汗涔涔。
许太后唤了声:“商总管。”
商总管应道:“奴才在。”
许太后道:“哀家知道你追随先王多年,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人。哀家对你一直信任有加。”
商总管急忙恭敬道;“太后圣明。”
许太后转而道:“但圣上遇刺跟戒备上的疏忽,有莫大关系。宫里当差,身系圣上安危,岂容如此大意?”
商总管再叩首道:“奴才定加强戒备,确保万无一失。”
许太后道:“哀家令你去将今日在洗心堂当值的穆全安等人,和伺候皇上去洗心堂沐浴的吴德章以及全部侍卫,羁押入内廷刑狱,你办得如何?”
商总管道:“已经全部羁押。”
许太后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你起来。”
商总管站起,颇有些垂头丧气。
许太后道:“商总管,先王选用你做内廷总管,就是因为他相信你能应付危局。他的苦心,希望你能明白。”
商总管道:“太后请放心,奴才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以报王恩。”
钱弘佐还想再责备,但许太后用目光制止了他,对商总管道:“哀家要连夜审问今日抓扣的人,你速去内廷刑狱准备。”
待商总管退下,许太后对钱弘佐道:“商总管曾经在战场上,追随你父王出生入死。而今他身居要职,内廷是肘腋之地,他的忠诚至关重要,纵有过错,不可过责。”
钱弘佐也是因为心急,一时失态,答道:“孩儿记下了。”
许太后详细问了问钱弘佐遇刺的过程,然后道:“哀家即刻去内廷刑狱提审,圣上你好生在这里休息。”
钱弘佐忧虑道:“母后,刺客已经被侍卫们乱刀砍死,还能追查出真相吗?”
许太后道:“凡事都要尽力而为。正如圣上所说,刺客选了一个你防御最弱的时间,选了一个最利于刺杀的地点,没有内应,如何能够做到?我会尽力查出真相,保内廷安宁。圣上你先休息。”
钱弘佐受伤不重,道:“母后,我跟您一起去。”
许太后摇了摇头,道:“你今日劫后余生,身心震动,不可再劳累。”随后转头对守夜的带刀宫女道:“你们今夜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守护好圣上,知道吗?”
守夜宫女齐声应是,许太后没有再看钱弘佐,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