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唤弟,了不起的病人,你可真能睡!要不要喝点水?”高个子男人尽量轻松愉快地问。
那人背光而立,唤弟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她曾经很熟悉的调侃味道。她轻轻点点头,隐隐作痛的脑壳里似乎“咣咣”有声,唤弟感觉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液化”了,顿时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别动,别说话,你这样眨眨眼儿,我就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了!”高个子一边眨眼示范一边急忙地说。
唤弟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人掉头旋开床头玻璃杯的盖子,提起暖瓶,往里兑了一点热水,晃了晃杯子,自己先试喝了一口,这才拿起调羹瓷勺,舀水喂到唤弟嘴边。
唤弟腹内灼热,喉咙干疼,她贪婪并艰难地吞咽着,“咯咯”有声。
那人听了,一侧脸突然笑起来。
“欧——阳?”这个笑声太熟悉了,唤弟忍不住,一急之下竟然沙哑地发出音来。
“嗯,正是在下!没想到八年没见,蔡云豹的外甥女——小唤弟还记得我呢,荣幸之至。谢谢!”被唤弟叫做欧阳的家伙继续轻笑着调侃唤弟,一点也没有“陪护”的自觉。
唤弟举高左手,手腕空空如也。
“呵呵……在这儿呢!”欧阳开心地笑着,放下杯子和调羹勺,从裤兜里掏出唤弟一直戴在左腕上的蓝绒晶手串,重新给她戴在细细的手脖儿上。
“手串怎么在你那儿呢?这是哪儿的医院?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俺家里人呢?”唤弟疑惑地连连提问。
欧阳绽开笑容:“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唤弟,老家雀似的,叽喳不停。你这些天来一声不吭,安静地吓人,我都不敢认你了!手串是我给你摘下来的,这里是北京博爱医院,你是我导师的病人,我当然在这儿。这所医院夜里不允许家属陪护,你家里人要到医生查过房以后才可以前来探视。还有要问的吗?”
唤弟眨眨眼儿:“我得了什么重病,要到北京博爱医院来。”
“你的右肩胛骨裂,左肋骨断了两根,右手前小臂和左脚腕部骨折,右脚踝骨碎裂,还有腰和背部都有肌肉损伤。你们高密的医疗设施毕竟不如这里完备,你干爹和这儿的院领导是战友,就直接带着红伤把你送到这儿来了。还有,你是我实习以来接触的第一台手术病人,不光是手串,就是衣物也都是我给你脱的,哈哈哈……”欧阳得意地笑着,掀开被单,按压一下唤弟鼓鼓的小腹,弯腰拿起床下的坐便器,塞到唤弟的屁股底下,非常自然地打开她的腿,准备妥当,就吩咐,“唤弟,来,试着排一下尿!”
当欧阳修长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动作的时候,唤弟毫无所觉,可一听他如此无礼的吩咐,马上反应过来,羞怒交加地道:“你!流氓,出去——”
“别呀!唤弟,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让你学会撒尿……”
欧阳还在试图解释,唤弟却抬起左手捂住眼,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人轻轻地急步走了进来,温柔地问:“29床怎么了?”
欧阳摆摆手:“没事,小姑娘撒尿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