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俺可就不客气了!欧阳舅舅,咱俩出去——”唤弟兴冲冲地拖着欧阳到院子里看光景去了。
欧阳搀扶着唤弟走出正房,问:“先上哪?”
唤弟一伸舌头:“俺喜欢那些个游廊,咱先去转转吧!可惜天有点黑了,看不太清楚……”
话音未落,院里的灯一下子亮了!看来舅姥爷已经叫人摁开了院子里的电灯。
“太好了!”唤弟欢呼一声,快步往台阶下跨去。
欧阳急忙拉了她一把:“不是转游廊吗?向左向右都行,不用下去!”
唤弟左右看看:“哎呀!还真是唻——这样下雨下雪都湿不了衣服,真好!”
欧阳低头看看唤弟,谑笑道:“怎么觉得你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呢!”
“嘿嘿……俺不光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还是“一进”呢!快看,那棵树冠长得像华盖一样的是什么树?造型真好看!”唤弟使劲儿拍了欧阳的胳膊一下,伸手往院子里一指。
欧阳顺着唤弟手指的方向扭头望了望:“应该是龙爪槐!”
唤弟拉回手指:“那这边这棵呢?”
“光秃秃的,看不出什么树?”欧阳摇摇头说。
“嘿嘿……不知道了吧?这棵肯定是杏树!”唤弟眨眨眼,胸有成竹地说。
“噢,这倒要请教了!唤弟为什么说它是杏树呢?也许是棵梨树呢?”欧阳疑惑地说。
“首先,要看树冠,你看它扁圆形,符合植物学课本上杏树树冠的特征;其次看树皮,这棵树一看就是棵上了年纪的老树,你看树皮上的这些裂纹和皮孔:浅褐色有纵裂,皮孔大而横生,标准的老杏树皮啊!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不是这些,俺见过俺姥爷传给俺娘的一条土布手帕,上面就绣了一枝鲜艳的杏。知道吗?那是俺老姥姥给俺老姥爷准备的,俺娘一直藏在她的‘百宝箱’里。”唤弟得意地低声说。
欧阳探身靠近这棵游廊边的树仔细看了看树皮,又抬头望望光秃秃的树冠,“哟,还真像唤弟说得那样唻——”
他点点头,心悦诚服地说:“厉害厉害!以前没怎么看出来,你这个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厉害吧!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呢,你要不要听听?”唤弟诡异一笑。
欧阳附耳唤弟嘴边,笑嘻嘻地说:“当然,小的洗耳恭听!”
唤弟忍着笑说:“刚才杏树的解释全是俺编来骗舅舅的,其实,俺根本不知道它是棵什么树。连一片叶子也没有,谁认识它是啥东东呢!哈哈哈……”
之前因为蔡晓心存芥蒂,始终不肯与他联系,舅姥爷还以为今生都无法偿还“爸爸”的恩情了,没想到,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心情大好。他提议蔡晓他们一行今夜留宿一宵,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屋里正说这事呢,外面突然传来唤弟的朗朗大笑声。
舅姥爷走出屋子,站在廊檐下扬声问:“唤弟,啥事那么高兴啊?说来给舅姥爷听听!”
唤弟回过头,笑着说:“舅姥爷,我骗欧阳舅舅说西廊边上的这棵老树是杏树,他竟然信了。真逗!”
舅姥爷点点头,道:“西廊边上的老树就是杏树,咱唤弟没说错呀!那还是你老姥爷当年亲手种下的呢!听我妈说,它的岁数比我都大。那时候我刚刚记事,有一次,爬上树折了杏来玩,还被我妈给我一顿好打!骂我兔崽子、白眼狼,还说我忘恩负义……等等的,给我扣了一堆坏“帽子”。虽然不明白我妈为何那么重视这棵树,可我还是牢牢记住了它在我家的地位,再也没敢祸害过它。”
蔡晓听了唤弟舅姥爷的话,也从屋里走出来,来到他们说的这棵树下,细细打量了半天,抬手擦擦不知何时流到腮边的眼泪说:“我姥姥的执着是对的,我姥爷还真是没有忘记她,从这棵树的造型就看出来了,和姥姥院子里的那棵真像啊!”
舅姥爷颤抖着声音问:“真的像吗?我‘爸爸’生前老是不停地修剪这棵树,我回来以后也学着他的样子年年修剪,没想到这里还藏了一个这么深沉的故事呢!”
唤弟在欧阳的搀扶下快速转回母亲身边,看看她娘满是泪水的脸说:“娘,别难过了!老姥姥和老姥爷早就在天堂里把误会解开了,咱们应该替他俩高兴才是!”
“对!我们应该高兴!今晚我们好好庆祝,替天上的人,也替我们自己……”舅姥爷突然哽咽地不能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