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惠润只觉得心中坠着一块大石头一般,虽然他从月嵘口中听到的不是好小心,但是他也不能任由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小僧尽力一试吧。”
“多谢师父!”月嵘的脸色总算回转了些,她将药匣子递给惠润,“他伤得挺厉害的。”她说着又垂下眼帘,“我知道你千里迢迢来找清芳,和她关系肯定很好,但是,他如今伤成这样,请你也不要太过于责怪他了,我怕他万一想不开,那……”月嵘哽着声音抬起头来,“他心里头不好过,我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惠润点了点头,“人命关天,我不会责怪他的,更何况他已经尽了全力了。”
“师父真是菩萨心肠。”月嵘那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脸的憔悴,“师父,那就拜托你了。”
惠润从她手里接了散发着浓重药味的匣子,月嵘走在他前头,推开了原本是清芳住着的房间,“就在这里了。”
惠润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房间,月嵘会意,“他不愿意我点灯。”
“那小僧就进去了。”惠润一手托着匣子,一手合上了房门,月嵘慢慢靠着门框坐在了门槛上,看着中庭的桂树发着楞。
“姐姐,清芳,是不是不会回来了?”阿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布抱着的小玩意儿,“我原本,还打算把这个送给她的。”
月嵘收回自己的视线,落在弟弟手中被白绢布包着的墨锭上,只一眼,便又心酸地落下泪来,要是自己当时不出门就好了,自己当时要是陪着清芳,也不会由得她被人掳走了,现在阿烈就算不说,她也知道他心里不是不埋怨自己的,只是此刻他对自己的怨恨更多些罢了。
“施主,小僧来给你换药了。”等到眼睛完全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后,惠润才发现原来清芳住着的房间也并不是十分的大,只是由一扇屏风从中隔开了门与小床,床便就在屏风后头,他托着药匣子绕过屏风,便看到床上影影绰绰躺着一人。
“出去。”听颜烈说话的口气来看,倒也不算是太过于虚弱,但与他平日洒脱爽朗的模样却大相径庭。
“施主,你这样会让逝去的人难以安息,也让身边的人更加难过的。”惠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劝导他,也只能拣这些空话来说。
“清芳死了?”颜烈的声音有些飘忽,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的一般,“你瞧见了?”
“小僧没有瞧见,但方才听柳施主说,怕是凶多吉少。”惠润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冷静地说出这番话来,清芳死了,他也觉得自己仿佛不太正常起来。
“哦……”颜烈应了一声,有将惠润所说的话念了一遍“凶多吉少……”
“死去的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便要好好地活着。”惠润叹了口气,“小僧会好好为清芳超度,愿她早登极乐之国,了却尘世一切因果烦恼。”
“她没有死。”两人在黑暗中对立着,颜烈躺着,惠润便瞧着他躺着,“她不会死的,我的徒弟,没有那么容易就会死掉。”颜烈如今只要一闭眼似乎都能看到那一天他让所有人退后时清芳的眼神,绝望无助悲痛,那些浓烈得近乎于要将他淹没的感情,只要他一闭上眼啊,都能让他心纠得痛成一团来。
“小僧也希望她会没事。”惠润听他语气似悔似恨,也不好强求,“如果她没有死,那施主你岂不是更要好好的活着,做错了事不可怕,只要能好好认错就好了,你是她的师父,师者,父也。你可曾听说过哪个父亲无心做错了一件事后,女儿便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