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范阳起兵南下以来,安庆绪一直都紧随其父安禄山左右不得立功,现在逮着机会,岂肯轻易放过?也怨不得他立功心切,这位大燕皇帝的次子心中实在是有着难以对外人言说的苦衷与危机感。
对此,在安庆绪左右的孙孝哲洞若观火,安禄山身边比较有地位的一妻一妾,正妻康氏生长子安庆宗,次子安庆绪;妾段氏,生子安庆恩。按照宗法制,安禄山的继承人,也就是将来的大燕国太子非嫡长子安庆宗莫属,但问题却是安庆宗与其母康氏此时在长安为质,只要大燕立国,皇帝登基,母子二人必死无疑。这就给了本无望承继大统的安庆绪以希望,是以整日都盯着那太子的宝座。
战马疾驰,踏碎了一地冰雪,孙孝哲打马仅仅跟了上去,却闻听一阵放浪的大笑与粗鄙的谩骂自前方传来。是安庆绪一面催促部曲加速,一面又因为不知何种事体谩骂他们。
孙孝哲眉头紧皱,如果这种粗鄙少文又喜怒无常的人将来承继了安禄山的大位,他们做臣子的就要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了,时时刻刻都要为自己的脖子担忧。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驾!”
于是挥鞭催马,也紧赶了上去。
也正因为安庆绪粗鄙少文,便很不得安禄山欢心。相比之下,反而是年轻貌美的段氏所生安庆恩更受宠幸。这就使得安庆绪的地位很是尴尬,为了获取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便一心要在安禄山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看着前面魁梧的背影在马上颠簸起伏,孙孝哲暗暗品凭着,此子不过是恐有野心的蠢猪罢了,若由他来做大燕国的太子,大燕国说不定就要二世而亡。
一阵呼哨陡得响起,箭矢自黑暗中乱纷纷射来。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吧?首发本小说}。-
路上,安庆绪招来一位游骑旅率,似模似样的询问了一番当前的形势,然后对其大加赞赏了一阵。
夜色渐浓,阴云笼罩之下,虚空中见不到半点星光,只有远处硖石城头上风灯随着呼呼西北方左摇右摆。黑暗中,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前进着。
“卑下也希望如此,但崔将军有定制,大军必会每日派回信使,即便耽搁了也至多不会超过三日,而今已经七日没见一名信使往渑池去,甚至连片纸只字都没收到过……”
到了近前才发现,竟是硖石负责警戒的燕军游骑,孙孝哲大声呵斥着这些不长眼的游骑探马。
不知何时,郑显礼已经站在了秦晋的身后,他对秦晋的冒险举动很明显颇不以为然,认为这样做过于冒险,万一失败他们连到手的一桩大功都要丢掉。
……
同一种内容,有人用汉话,还有人则用突厥语,甚至是契丹语喊了出来。
安庆绪虽然在燕军将领中口碑不佳,但于这些底层军卒却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谁都知道安禄山即将登基称帝,安庆绪则有很大希望成为太子,能够见到太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分,是以一个个跳下马来,匍匐在地上膜拜请罪。
“不知崔将军何在?”
“住口!崔将军用兵向来谨慎,岂会有如此纰漏?由弘农到渑池的路又岂止硖石一条?数万大军奇袭虢州城,走的不就是崤山中的河涧吗?”
“卑下也不敢断言崔将军会兵败,只是失去了联络,杳无音讯,这不符合崔将军的用兵习惯。”
安庆绪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甚?主将被斩,尔等为何不速报渑池中军?”
尽管洞悉了其中的猫腻,孙孝哲却不打算站出来说话,他要看看安庆绪会如何处置这些人。
郑显礼实在想不明白,契苾贺与那乌护怀忠并非愚蠢的盲目之人,如何对秦晋的任何计划都不加任何质疑呢?
孙孝哲的部众多数都被瓜分,此时仅有几十个部曲跟在身边,当即催促部曲加速赶上去,以防止安庆绪出了什么意外。
安庆绪竟一时间难以接受手足无措了,连声道:“这,这如何可能?崔乾佑不是连封瘸子都打的屁滚尿流吗?怎么可能败?”
“长史君,把崔乾佑也搭进去是不是有些冒险了?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很快附近星散的游骑听说未来“太子”到了硖石,纷纷结伴赶来,小半个时辰竟聚了有数百人之多。安庆绪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后又在众人簇拥下赶往硖石城。
城中的几名留守校尉被逼无奈才不得不直言,硖石主将早在几天前就被唐军诱伏斩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