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崔乾佑麾下胡虏杂处,尤其以契丹人颇受重要,因此一时间出现各种语言都不奇怪。不过令游骑们放下心来的则是这股突然出现的人马打出了只有燕军旅率以上才知道的暗号。毫无征兆的,孙孝哲出言斥责了那本就战战兢兢的校尉。
“此乃安大夫次子,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是人喊马嘶,孙孝哲悚然一惊,过了渑池再向西就随时可能面对唐军的袭击,虽然陕郡硖石还在燕军手中,但这段驿道显然是不太平的。
“别开弓,俺们是崔将军部众!崔将军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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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绪道:“这有甚奇怪的?行军打仗,岂有不遇到意外的?万一是有事情耽搁住了呢?”
游骑们的举动令安庆绪大为受用,被冲撞的小小不悦也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一句反问让郑显礼咂了咂嘴,他如果有更稳妥的计划,此时契苾贺与那乌护怀忠便不会带着人马向东而去了。
谁道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一个校尉禁不住内心的恐惧,便把所知道的情形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从崤山的一场大火,再到崔乾佑已经与之失去了联络达七日之久,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着,或许还有更大的灾祸在等着他们。
久久,城头上的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最终还是秦晋先打破了沉默,“走吧!咱们肩上的担子同样不轻,容不得一星半点纰漏!”
秦晋却十分自信的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郑兄弟可还有更合适的计划吗?”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孙孝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个中因由。此时无论唐军亦或是燕军,失主将者,其下部将皆要受到严厉惩处,相关甚重的则会被依军法处斩,想来这些人一定是为了活命,才瞒报了这次惨败。
……
陕州,秦晋站在东门城头,眼望着远方,目送一队队军卒消失在驿道的尽头。就在中午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派契苾贺与乌护怀忠再度联手出击,正是此番计划所有环节中的第一环,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可惜啊……
所以,此时的孙孝哲就算再看不惯安庆绪,因着这份相救之恩,他都只能捏着鼻子景从相随。还有一点,孙孝哲由于母亲的缘故,到处被人蔑视的称呼为骈妇子,偏偏安庆绪则不然,反而颇为优待,这些都是令他纠结的症结所在。
不过,孙孝哲却从那旅率颇多闪烁的言辞中,觉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到了硖石以后,守将却迟迟不来拜见,安庆绪自觉受了冷落,便大骂崔乾佑,骂够了又带着人去逮那敢于蔑视自己的守将。
“起来,都起来吧!甲胄在身,不必行此大礼!”
一名游骑旅率带着部众亲自前来查探,毕竟对方说崔乾佑就在这股人马中,他曾经见过崔乾佑数面,至少要确认无误方可放行。
就孙孝哲的本心而言,燕国太子的最佳人选,非康氏所出的嫡长子安庆宗莫属,此人性格温厚,又素有果敢机智之名,若作为一个守成之君,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安庆绪这次出来巡视地方,仅仅带了一千于众,人马并不多,若是突遭袭击还当谨慎应对。孙孝哲原本和安庆绪尿不到一个壶中,只因为新安城下大败,损兵折将两万余,同罗部更是生生被打散了,安禄山大怒之下欲行军法将其处斩,关键时刻正是安庆绪为他求情,这才让孙孝哲得以逃脱伸头一刀的下场,然后戴罪立功。
其实秦晋的心里也没有完全把握,但事到如今,凡事又岂有万全的?倘若如此,天下间哪里还有诸多的突发事件,如果一切都是精确计算好的,只怕这场令盛世大唐走向衰落的叛乱也便不会发生了。
当先马上的是一名魁梧的胡人壮汉,以一口突厥语答道:“崔将军受重伤,尚在昏迷之中,可以带你去看,却要严加保密,否则休怪以军**处!”
旅率心中一寒,旋即又道:“下走明白,请带路!”
主将负伤要严格保密,自然是怕沿途士气不稳,乱了军心。这一点,他还是懂得轻重的。
只见一驾牛车上铺着厚厚的茅草,一床破旧的被子盖在其上,只露出了头发乱蓬蓬的脑袋。
“火把!”
旅率说了一句,紧随其后的两名随从便将火把举了过来。借着忽闪的火光,却见牛车上所躺之人面色惨白,嘴角翕动,不是崔乾佑还能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