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后悔没有坚持己见服从了安庆绪的命令,让所有军卒进城休息,虽然军卒们人人欢喜鼓舞,但散落在民居里,如何能对抗有备而来的唐军?一声令下之后,唐军打开了藏兵洞的出口,鱼贯而出。守城门的叛军没料到一股唐军突然从天而降,嗖嗖一阵箭雨,顿时就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
“唐军杀进郡守府了……啊……”
郑显礼从旁劝道:“长史君何必忧虑,今日一战斩首万余,已经使逆胡叛军心震胆寒,往后再看到秦字将旗,都要退避三舍!”
混战了半夜功夫,公鸡报晓,太阳渐渐升起,天色由暗转明,入眼处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残肢断臂与叛军尸体。
一阵烦躁涌了心头,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用着就是不顺手,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丧师之将,否则又何必与安庆绪这头蠢猪捆在一块,整日里在一个槽子里拱食吃。
战战兢兢,偷偷摸摸的躲藏了一夜,唐军在城中大开杀戒,拖到此处的尸体竟堆积的小山一般高。孙孝哲担心时间久了会暴露目标,提出来到民宅中躲藏。安庆绪却接连机灵上脑,认为唐军定会将尸体拖出城外焚烧。
“谨遵长史君之命!”
“去探!半刻之内回报!”
“杀啊!擒杀安庆绪!活捉孙孝哲!”
“噩梦,噩梦。还道又要逃命了……”
孙孝哲冷冷说道:“殿下,不是噩梦,确有敌袭,唐军已经进城了,现在将殿下唤醒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穿戴好衣裳,随某一并迎战!”
进得屋内,任凭连摇带晃,安庆绪就是不醒,反而喊声更盛。孙孝哲激怒之下命人去端来一盆凉水,一股脑都泼在了他的头上身上。
有军卒从观察孔中向外张望,低声报告着外面城门叛军的动向。
愤怒过后,袭上心头的就是一种莫名的恐惧,陕州四门都有军中精锐昼夜轮班把守,唐军是如何悄无声息攻进城来的?他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契苾贺,带头第一个从地道中冲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十几个敢死之士,他们纷纷以蹶张弩射杀府中叛军甲士,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郡守府便门,三下两下打开厚重的大门,招呼一声吼,早就候在门外的唐军蜂拥而入!
然而,直至午后,大军已经将陕州城里里外外的翻了不下两遍,仍旧没有安庆绪与孙孝哲的影子。秦晋有些心浮气躁,到了手的大鱼眼看有可能溜掉,这让他如何甘心。
“长史君,叛军慌神了!叛军慌神了!”
“卫士何在,速去唤醒……”话到一半,他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这些步卒与自己毕竟生疏,是否靠谱也未可知。
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已经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憋了一日一夜,终于可以出去杀个痛快。
啊的一声!安庆绪杀猪般惨叫,立时就醒了过来,“敌袭!敌袭!快逃,快逃…..”
郑显礼难得说两句恭维话,秦晋也不是那等执着耿耿于怀的人,当即开怀笑道:“郑兄弟开解的是,整军,准备下一阶段攻略!”
“传令姚镇将,令他率领精锐甲士守住郡守府……”同时,又分派人往四门传令,必须坚守四门,不进不退,只要坚持到天亮就是胜利。
到了郡守府后堂,刚进了院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如雷鼾声,这夯货睡的倒实成,当真是天塌下都能当被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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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秦晋长长舒了一口气,胜局已经锁定,若非有强援突至,安庆绪和孙孝哲休想再翻身,这次他要来个瓮中捉鳖!
果然,天亮以后,唐军搬运尸体出城焚烧,两个人便趁乱偷偷逃走,这一夜可谓是天上地狱,九死一生。他们还没有心思庆幸死里逃生,只要没到渑池,这沿途绝称不上安全,落了单即便是被三两游骑追上都死定了。
安庆绪也一反常态,对秦晋其人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要誓报此仇!孙孝哲此时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跟了如此蠢笨倒霉的主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惶惶如丧家之犬。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安庆绪与孙孝哲平安逃回渑池。
渑池众将听说两个人又打了败仗,而且丢光了所有的军卒,心疼的直咧嘴以外,都暗暗恨的咬牙切齿。事已至此,渑池所余之兵已经仅有万多人,除了抓来的壮丁民夫,真正的可战之兵也仅仅数千人而已。
然而,这还不算完,就在安庆绪与孙孝哲逃回渑池的当天晚上,唐朝大军滚滚而至,兵临城下。安庆绪站在城头一眼望去,但见黑暗中一条灯火带绵延数里,规模如此之大的军营,人马至少要在五六万上下。
安庆绪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