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年!”“天子万岁!万岁!”
团结兵们立即报之以哄笑,说他异想天开。
骚动悚然而起,礼官不耐烦的维持着秩序。
位卑言轻之时,莫要说改变时局,怕连自身的安危都要由他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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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府请随奴婢来!”
“三声唱罢,就该秦少府登场了!”
“出发!”
于是,秦晋立即命人去弄来几箩筐炭灰,在校场的雪地上划出了一道道笔直的线条。如此折腾一番,进行第三次演练时便已经接近黑天。然则,辛苦没有白费,六个团的方阵队列此时已经走的有模有样,借着渐浓的夜色掩盖,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齐整画一的味道。
所以,他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就必须不断的攫取最高权力,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拥有相应的话语权。
由于边令诚的缘故,秦晋对宦官的感官甚恶,最初还担心宦官张辅臣会使小动作,但接触几次下来后,他便又有了新的发现。并非所有宦官都是坏的流脓冒水,比如这个张辅臣,此人便是难得的忠厚老实之人,不论什么事都做的规规矩矩,谨小慎微,而且在态度上更是恭谨谦卑,动辄自称奴婢,绝没有半分飞扬跋扈,狗仗人势之态。
说实话,绝大多数的官员对所谓阅兵的态度均不以为然,这只不过是天子抬举幸臣的官场手段和套路而已。几十年下来,大臣们见识的多了,来到禁苑便是抱着应付差事,为天子撑门面的心态而已。
秦晋重重点头,紧了紧腰间束带,提气猛喝了一声。
郑显礼则见多了宦官,特地在秦晋耳朵边小声嘀咕道:“天子特地派了老实过来,如此在意细节,足见对少府君的厚爱!”
“胡兵,是胡兵!”
观看席位上立即有大臣惊呼起来。
在注重门第出身的唐朝,士族寒门泾渭分明,秦晋一无官场根基,二无显赫的家族背景。他所能指望的也只有,远处那个老迈的天子。
“少府君,太难为人了,让俺们走直线,便全是曲里拐弯的,干脆让俺们就曲里拐弯的走,说不准还能走成直线……”
并非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是没有其位便不能谋其政,归根结底一句话,还是手中无权,一切便休要多提,说的再多也只能是废话,想的再好也只会是做梦。
团结兵们身上所穿的都是禁军衣甲,比之以往粗破的团结兵号坎,又有天差地别之远,整支队伍的精神面貌一样不可同日而语。
四千人六个团的步卒方阵轰然而动。
司礼官的唱声响起后,张辅臣便提醒着秦晋。
最先抵达禁苑的是大臣们和大批的宦官,其间车马粼粼,礼官们上上下下的安排着所有人的站位座次。
说起来,最紧张的还是秦晋,自打到了长安,他便一头扎进禁苑兵营,一刻不停的想着如何把这些乌合之众练的看起来还算有板有眼。
秦晋已经能够远远看到车辇上的天子,是李隆基来了。
“咦!”
“万万岁!”
胡人骑兵们用蹩脚的汉话同声呼喝,一时间全场尽皆激动兴奋。老迈的臣子会回想起当年出将入相的理想与抱负,金戈铁马间,威震四夷,万胡来朝,那是何等的盛世大唐?可现在,区区逆胡安贼,竟已经将煌煌盛世折腾的奄奄一息了。
众星拱月的李隆基陡听得“天可汗”炸响禁苑上空,也终于禁不住为之动容,干涸的老眼间已经不可遏止的湿润起来。比起大臣们,最应该感慨叹息的便是这位被万胡称为天可汗的大唐天子。
秦晋所部的一句天可汗万岁触动了李隆基内心中一直回避的东西,遥想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为开创大唐盛世,走过了多少血雨腥风。可不知从何时起,他懈怠了,散漫了,对一切朝局都失去了兴趣,什么开疆拓土,国计民生,都没有温柔乡中娇红软玉来的怡人可口。
正是当年被李隆基看不起的杂胡儿,给了他当头棒喝,让他在他的大臣,他的百姓面前,在天下万胡面前,丢尽了颜面,什么圣明天子,什么天可汗,统统都被来自范阳的安贼逆胡铁骑,踏了个粉碎稀烂。
天子想要振作,想要复强,可是他又实在太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能活这个岁数的人凤毛麟角,这是他足以自豪的,也是悲哀的,不知从哪一年开始,眼神不济,听力不济,现在就连记性都开始越发的糊涂……让他怎么振作复强?就凭如此一具风中残烛之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