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朝廷收紧军粮之权,岂非无忧矣?”李亨又道。秦晋腾的一下从座榻上站了起来,失声道:
“消息可确实?”
在李亨的印象里,朝局清明与否,取决于君明臣贤,出自秦晋之口的“制度”让他大感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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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告退后,李亨的疑问不但没能解决,反而更增添了难以言说的忧虑!
“回来了,回来了……”
“殿下但有吩咐遣人知会一声,下吏定当竭心尽力而为……”
两人入座后,李亨却叹息了一声。
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秦晋忍不住驳了一句:“僧侣出世修行苦一人而利己,殿下入世苦一人而利天下,何来汗颜之说?”
“僧侣苦修,实非我等凡人所能比,心志如金如实,更是使人汗颜……”
但是,认清了这种窘境之后,反而更使李亨的心里冰凉一片。明知症结所在,却没有合适的医治之法,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盛世大唐一步步滑向深渊?
以往不觉有异,现在换了个角度来看,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朝廷将财权下放地方,就等于放弃了对边将节帅的制约,长此以往下去还能了得?就算安禄山此时不反,圣天子在位时还能以四十余年太平天子的积威,镇服四方。可一旦天子百年之后,自己根基浅薄,那些带兵的边将节帅,只怕也未必会老老实实的为朝廷戍边。
“制度?”
“大唐之害在于制度,而不在于人!”
秦晋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色,问道:“谁回来了?”
“高大夫,已经被押解进京!”
心惊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欣喜。天子并没有下旨将高仙芝在潼关斩首,而是押回长安,那么就有很大希望保证他不死。尽管现在高仙芝身陷囹圄,但只要人没死,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亨先是一愣,继而竟生出知己之感。世人只道他身为储君太子,地位显赫,将来天子百年之后,便能御极天下,可又有谁只道其中的煎熬与苦楚?
“千真万确,下走派出去的探子,亲眼所见。陈四也在队伍之中,断不会错的!”
关于这一点,秦晋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也许历史终究无法更改,也许他预言的一切并不会发生。
秦晋本不想和这位身受天子猜忌的太子多做交谈,但话以至此,竟也收不住了。
李亨再不拐弯抹角,突兀的直言问道:“难道大唐盛世将由此而衰?”大唐立国百多年来,叛乱与造反此起彼伏,也没见衰弱,反而在此后盛极一时。安禄山不过跳梁小丑,即或有一时优势,然则又能如何呢?
闻言之后,秦晋顿时愣住,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李亨此问应该是由那封弹章而发。
李亨闻言默然思考,秦晋却还未说完。
尽管李隆基必然对哥舒翰这么做大为不满,但孰轻孰重心里也肯定有一把标尺来衡量。至于是否因此而开罪了天子,反而是次要因素了。
自安禄山成功攻陷洛阳以后,李隆基的权威便已经大打折扣,今后评论也必然使得各地军将实力膨胀,对朝廷阳奉阴违的事一定不会少了,若天子因此就要杀人,那天下还有可用之人吗?
更何况封常清原本就不是心怀野心之人,通过几次来往的了解,此人对唐朝的忠心毋庸置疑。
秦晋确信,只要封常清近几年不到长安来,谁也奈何不得他,天子更杀不得他。现在唯一麻烦的是高仙芝,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天子哪根筋搭错了,将他一刀杀了,到时向阻止都来不及。
朝廷欲静,而风波不止。哥舒翰自潼关抓获奸细一名,亦已派人押送长安,而此人随身携带的书信,正是叛逆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密信。
安思顺历任河西、陇右节度使,而今留在京师摄御史大夫,同样是大唐边将重臣,但他的身份却十分敏感。作乱造反的安禄山是其叔父收养的养子,两个人实乃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