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失魂落魄,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取舍。郑显礼只静静的坐着,也不催促,等着他做出决定。
过了至少有一刻钟的功夫,景佑这才咬着牙关道:“此事可成,却须先放了舍弟。”
郑显礼嘿嘿一笑:“未曾听过,有未付款,先交货的例子。这样,只要你应下来,七天之内,我必说服中郎将放人!”
景佑寻思了一阵才将信将疑道:“当真?”
郑显礼对景佑的质疑很是不满,“大丈夫顶天立地,岂有食言的?”
见到郑显礼信誓旦旦,景佑的态度又软化了下来,问道:“需要奴婢如何出力,还请明示。”
郑显礼压低了声音道:“须将边令诚每日与高大夫有关的言语行动,一一记录下来,送到军器监来。”
景佑为难道:“每日都记,奴婢又不能时时守在边将军身边,万一,万一……”
出了军器监,刚刚回到大明宫,便有小黄门眼巴巴的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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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了眼吗?宫禁门前也敢擅自停车?快走,快走,走的晚了全都抓去,下京兆府大狱。”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罪臣在潼关的耳目,今日刚刚送回来的消息。哥舒翰曾与部下商议,‘清君侧,杀杨国忠’,说,说安禄山是臣逼反的,杀了臣,安禄山没了造反的口实,就不攻自破了……”
郑显礼的语气很是夸张,将景佑引入正堂内室中,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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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后,景佑心中更是悲戚,现在自己连堂弟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别说监门卫,就算让他到神武军中去,也无福消受啊。
“这是边将军让奴婢夹入高大夫卧室之物,应当很有分量!”
李隆基很生气,也说了句狠话!
原来,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内,竟是一封以安禄山名义些给高仙芝的密信,其中不但有提及高仙芝与封常清,甚至连秦晋其名都赫然之上。
杨国忠悻悻退了出去。
按照惯例,天黑之后,宫门不再开起,但这条规矩自天宝年以后便已名存实亡,宰相大臣经常夜间奉诏入宫,宫门也随之开开合合。片刻之后,宫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杨国忠一闪身便进入大明宫。
郑显礼却是惯常的凡事都不甚挂心,对这突如其来的陷害毫无担心之意。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秦晋也好,郑显礼也罢,他们这些人只怕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那小黄门刚刚说出边将军三个字,景佑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他一想到自己将要背叛干爹,就打心里头生出一种恐惧。
李隆基将手中的密报狠狠掷于地上,呆坐在软榻上久久没有一丝动作。
见状如此,景佑心神一震,稍有愣怔之后立刻躬身道:“请干爹吩咐!”
景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后,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过了干爹的大恩大德,这才抹着“激动”的眼泪,出了东内苑。
“朕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郑显礼面色骤然发冷,说道:“若是容易,又岂能值得一条人命?”
景佑双手捧着帛书,仿佛有千钧之重,不知道此一去究竟是福是祸。
这又是**裸的威胁了,景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王思礼劝哥舒翰提兵反攻长安,清君侧,杀掉杨国忠,而哥舒翰却犹豫不决,怕成为安禄山第二。
“圣人救命!”
“是是,儿子记下了!”
“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中郎将高枕安卧就是!”
总之,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直到殿内只剩李隆基一人时,他便全身瘫软的躺倒在了软榻上,片刻后,又猛的起身,将御案上那封刚刚看过一遍的密报又重新浏览了一遍。
“对了,明日一早,景护将从神武军还押京兆府,剩下的,你也知道该如何办了!”
“圣人……”
郑显礼目光一凛,将帛书封漆拍开,将里面的帛书取出,摊在案头才看了几眼,便忍不住拍案而起。然而片刻后,他又坐了下去,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些一封声情并茂的家书,抬头落款嘛。”
“多谢君抬手之恩!”
帛书密信不过寥寥数百字,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极为丰富。这封密信秦晋直可以将之比作一枚重磅炸弹,只要顷刻间就可以将边令诚的对手全部炸的粉身碎骨。
杨国忠的话他们毫不怀疑,皇贵妃还好端端的在后宫里,杨国忠就算被罢了宰相,可还是贵妃的族兄,这一层关系与天子自然也是扯不断理还乱。宫门禁卫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官,又有谁真的瞎了眼睛,敢对这位落架的宰相落井下石?
郑显礼又端起来前后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满意的道了声好,又将帛书塞回封皮内,然后以烛火炙烤火漆,重新封口。
这说明,大唐军中已经在弥漫着一种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气息,一旦被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加以利用,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哥舒翰!”
这封火漆封口的帛书揣在景佑怀中,就好像揣了一块火炭团,烫人又不敢轻易扔掉。他在军器监的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踏进了大门。
“这是?”
边令诚却突的扳起了脸,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最好也不知道,否则没有你的好处!”
“拿好了,剩下的就按照边令诚嘱咐的去做吧!”
“记下了,自然要继续为君效力!”
边令诚的态度又缓和下来,“此事牵扯甚大,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好。你那堂弟在弩坊署也有三年了吧,若是表现不错,出了正月,提拔到监门卫中,做个属吏,将来也能谋个更好的出身。”
幸亏他们误打误撞,半是要挟,半是收买,搞定了边令诚的干儿子景佑。甚巧,景佑是边令诚最为信任的干儿子,又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了他。
“不知算不算消息。”景佑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边令诚交给他的那封帛书,递给了郑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