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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恰也是谢予安带着莹莹从春雨楼舟车劳顿赶回金陵白家的路途。
安顿了莹莹休息,谢予安自己又往白家给客卿发派任务的议事堂去。他心想近半年来自己几乎日夜苦练,修为比初醒时凝实许多,大概不会半招间就被容昭封了修为丢去楼下水沟了。再去寻个除魔的任务做了,多给莹莹换点灵石典籍,也该再去走一趟饺子汤,去寻当年的师兄、今日的魔主容昭了。
想着容昭捉摸不定的轻嗤冷笑,谢予安低低叹出去一口气来,不愿想这半年容昭床上又来来去去了多少男子,摇摇头,继续往白家议事堂内走。
白家客卿领任务的议事堂向来人并不多,依附白家讨生活的散修来来回回,接了任务就走,鲜少有人停留。谁知今日谢予安一迈入议事堂,眼前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似是白家客卿全然聚在了此处,中间还杂着不少白家子弟,层层地围着最中央的文书玉册。
此刻,众人推推搡搡,闹哄哄的,谢予安隐约听着几句交谈:“真有仙人?老朽可没听过这种事。”
“我也没听过,但想来昆仑山清气浩荡,有些不同?”
“可不是,说是请各家宗主前去瞻仰仙人容颜…”
“白家主说过两日就出发,可选完了人?”
“这要跟着去了,总有机会去看看昆仑藏书楼,抄回来几本,可就值了…”
谢予安站在外围,听着前方嗡嗡交谈,终于稍微弄清了些情况。竟是昆仑山清气最为浓郁、凡人无法接近的天清玉洞内不知为何隐隐然现了仙人身型。因此,昆仑掌峰慕天清借此机会,请各大玄门魁首去昆仑山谈剑论道,也是个难得盛事。怪不得各个散修都凑在此处,大约是想寻个一同去昆仑的机会了。
众人站了多时,议事堂内侧,忽走出一个面容清秀、白衣绣着凤凰纹的青年来,那是白疏影的嫡子白瑶。
“诸位稍安勿躁。”白瑶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偌大一个议事堂内霎时鸦雀无声,上百名客卿、子弟,眼睛齐刷刷汇聚在他身上。
白瑶继续说道:“诸位想来已知,昆仑山发下宴请玉简,名为遇仙宴,我白家有幸得了一枚。既庆典难得,我白家也愿与诸位共襄盛会。除却白家嫡系子弟二十人,也愿请十位客卿同往。愿一同去的,便请来右手边写下名字。”
谈及天下仙门魁首昆仑山,谢予安确实心觉向往,想去看看热闹。若当真如几个散修传言,能去藏书楼内给谢莹莹抄几本合用的典籍,那便更加好。于是他也随着众人一同签下了名字。走至白瑶身侧时,白瑶满面带笑,说道:“谢玉少侠愿去,那便太好了。”
白瑶向来言谈温和有礼,谢予安也向他点头打了招呼。他心知自己虽资历不足,但此刻若单论起修为来,倒可称白家客卿之首。不出多久,白瑶念出的入选客卿名单里,果然有他的名字在内。
出行名单已定,白家诸人有的欢喜有的懊恼。欢喜的收拾行囊,懊恼的唉声叹气,口角是非争斗也是不少。谢予安向来懒得理会这些事,简单收拾了衣物,心想从昆仑山走完这一趟便再去寻容昭,便随着白家车马,一路浩浩荡荡地往昆仑山去。
昆仑山这遇仙宴,请帖似是发遍了天下修门,越往昆仑去,路上遇到的修者同道便越多。这一日,距昆仑山还有一日路程,众人傍晚入城寻了家最大的客店用膳歇息时,偌大一个厅堂内,竟至少有半边坐了修者。
“谢玉少侠,坐这边。”坐在白疏影身畔的白瑶远远向谢予安招手,把主桌的一个位置特意留了给他。
这一路上,白瑶对谢予安甚是在意,时不时寻他谈天说地、请教青芒剑的功法运行微妙处,又答应日后对谢家支系多多照拂。谢予安心觉自己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被图谋的,也便与他走得甚近。此刻坐上了白家嫡系的主桌,他随意应酬了几句废话,忽觉在场的众人眼睛似都朝着客店门口,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谢予安也忍不住顺着众人的眼神看过去,不由得也怔了一下。
——门口施施然走来的,是一名身着金灿灿长袍的高大男子,龙行虎步,气宇轩昂。而他手里还牵着一根金链,金链尽头,拴了个趴跪进来的人。
说是人,也十分像是犬类。跪趴在地的人型犬浑身几乎赤裸,只在下身围了叮当作响的铃铛金链,稍稍遮了遮敏感部位。犬的大臂与小臂折叠,紧紧缚在一处,将双手捆在肩膀的位置牢牢束着。大腿与小腿也依样折叠着捆紧,犬只行走,只能用双肘双膝着地。
谢予安简直不大好意思多看,却又忍不住又看了两眼。这狗骨架亭匀,腰细腿直,想来若站起身,应当是个修长流畅的男子。这奴犬袒露的脸庞倒是全然陌生的单薄艳丽,很是勾人。
穿着金袍的高大男子仿佛全然不介意众人向他投过的异样眼光,牵了狗,便寻了张空桌坐下,要小二送上吃食。那狗就乖顺在桌下倚着男子的腿跪了。
“……原来兰宗主也去赴昆仑遇仙会。”谢予安听到白瑶说了这样一句。
“兰宗主?”谢予安有些意外。
“是,原来谢少侠不知道这人。”白瑶倒也不介意,又继续向他讲着。“天下玄门众多,出名的散修也不少,这兰宗主就是出名的一位,说是修合欢功法的,因此走到哪里都带着只淫宠,双修之用。”
谢予安仍有些不敢置信:“昆仑山清净之地,也请兰宗主和他的……狗,一起上山参会?”
“合欢术亦正亦邪,昆仑不修,但也不视之为妖魔。”白瑶继续解释,“有盛会时,偶尔也有修合欢术法的同修一起参会,只要求若带奴宠,也要好生穿着衣服直立行走,就如从人一般,不要赤身裸体做这兽型也就是了。”
“……”谢予安心想这倒也算有理,又忍不住往兰宗主那边又瞥一眼。那狗赤身跪在兰宗主的膝侧,一头鸦黑的发挽在脑后,谢予安却忽然觉得,这面目陌生的艳丽淫宠,肩颈的线条看起来莫名地有几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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