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玉宁反应及时，一手捂住自己额头，求饶道:“师尊饶了徒儿吧，徒儿再不敢欺瞒师尊了。”
少年颜文柳:“……嘎？”
慕衡羲敛了笑容，但眉眼间那点笑意却是遮掩不去，“不许再犯。”
玉宁忙不迭点头，又偷眼瞄他师尊。
将人送回颜府，倒没惊动他人。毕竟是双儿的房间，慕衡羲只守在门外，玉宁则倚着门打量这个满脸无辜的笨蛋小公子。
这小子倒是有灵根，只是不大好，一个普通的三灵根罢了。但也能入得修仙之门。
元婴修士何等气势，颜文柳如同被猛兽盯上的小白兔一般瑟瑟发抖，但心中竟不觉得多么恐惧。大约是对方并无恶意。
到底有几分缘分，遇上了也不能坐视不理。玉宁抛了个下品储物戒给他，里面装了些入门功法、下品灵石、防身灵器及够他用上三年的抑制丹。
“三年后界门开启，你若有本事到元武大陆来，便来天一剑宗浮晔峰寻我罢。”
留下这句话后玉宁便同慕衡羲飘然离去，颜文柳傻了眼，扒着门框叫唤，“诶诶！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啊？”
而后眨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挠头，“……他刚才……说啥来着？”
虹霞秘境。
虽为极元小世界中最大的秘境，但其十年一开放，地皮都不知被薅过多少回，自然不会剩下什么天材地宝，无非生长些筑基期合用的灵草。
一个适合筑基期的秘境于大乘修士而言，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师徒二人并肩走在青草绒绒的道路上，天际余霞散绮，连片彤云缀着绚烂瑰丽的霓光，美不胜收。
但青年显然没有欣赏佳景的心思。自入了虹霞秘境中后，玉宁便有些心浮气躁，慕衡羲并未出言干涉，但随着深入秘境，玉宁的焦躁之意越演越甚，以致心境都有些动荡不安。
二人原本并肩而行，玉宁心烦意乱下加快了步伐，将自家师尊落在身后都未察觉。慕衡羲不得不伸手在玉宁肩上重重按了一下，“宁儿，静心！”
玉宁如梦初醒，才发觉自己失态，低了头道:“师尊恕罪。”
慕衡羲凝视他片刻，隐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动了动，却转身往前行去，清清冷冷的声音也响起，“你何罪之有？”
“宁儿，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论根骨，你不及司鸿，论天赋，你不及勾陈，但你仍是他们的大师兄，”
“剑者，锐也。挥剑决浮云，跨海斩长鲸，若无锐意进取，迎难直上，如何打磨出一颗凛冽剑心？”
玉宁只觉颊上火热，胸口像被塞住一般，几乎叫他难以呼吸，“……徒儿知错。”
“我说过了，你没有错。当初我收一个双灵根的筑基初期为亲传大弟子，颇多长老当场提出反对，我却力排众议收下你，你知道为何吗？”慕衡羲回首，静静地望着玉宁。
青年眉眼低垂，低声道:“弟子不知。”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剑者之锋锐。非是那等逞强好胜的张狂，而是永不动摇，永不屈折，永不言弃之韧心！拥有这般意志的你，不论是修习哪种道，都将卓有所成。”
慕衡羲的目光牢牢攫住玉宁，缓慢却坚定地道，“从来不是我发现了你，而是你的灵魂足够坚韧，也足够璀璨，我才能看见你。”
如同星汉灿烂，如同旭日煌煌。
青年猛然抬起头来，面上犹带着不敢置信，却迎上长者深邃如星海的双眸，不由微微怔神。
少有人能直视凌羲剑尊，自然也少有人知道，名满天下的剑尊生了双柔和又清澈的杏眼，更无人知晓，素以寒彻剑意闻名的剑尊竟也会有这般温柔到几近珍视的目光。
“师尊……”玉宁失神片刻，心神仿佛沉溺在那片星海中，一瞬时似触摸到亘古孤寂的苍星那可念不可说的隐秘心事。
慕衡羲凝着眼前人被霞光映上淡淡绯色的面庞，缓缓道:“所以我相信你，从未有一刻动摇过，”
“我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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