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袋站,山手线地下二层。
在家耽误了两个小时的茏匆匆赶到甜品店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的——今早JR地铁线因为某些骚乱而停运了一个上午,其他员工和店长都还没来。
“不过,中午左右应该会忙起来吧。”墨绿发青年打开员工后门,匆匆换上衬衫马甲和围裙,在头上系好方巾,开始搅拌奶油。
就在这时——
甜品店的正门“轰”一声开了,而且听上去绝对不是用正常钥匙打开的。
茏下意识地向着声源望过去——全身漆黑着装的白发青年站在门口,头上立起的发丝在门风中剧烈地摆动。他嘴角拉得老长,具体的表情在眼罩下看不清楚。
……凭着茏对于五条悟的了解,虽然对方双手插在兜里,似乎正有意识地在克制自己,但他身上有一种尚未来得及收敛的、浓重的锋利杀意。当然,这种杀意并不是对着茏自己,只是漫无目的地萦绕在白发青年的周身,持续性地让对方的情绪处在低气压的状态。
但茏并不怕他:“五条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迅速转过头,视线隔着眼罩牢牢瞪着墨绿发青年。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找了个靠近厨房的座位,长腿一迈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交握着像是等待着茏自己过去。
墨绿发青年当然得过去——不管来人是不是五条悟,他都得去点单:“中午好,五条先生,今天想吃些什么?”
茏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店内的灯泡闪了闪。
“嚯。”最强咒术师的脾气显然在最低点。他今早本来准备更早过来,结果路上被临时通知去杀地铁车厢的特级咒灵,被绊了一会儿手脚。
他冷哼一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五条先生?你叫谁呢?”
“叫你。你不是姓五条吗?”墨绿发青年把菜单搁在对方面前,“舒芙蕾,要哪种呢?”
“为什么给我发那种短信?”白发青年扬起下巴,鼻音压得很低,“——分手?”
“我说得很清楚了,五条先生。”茏叹了口气,“我这次是认真想要好好谈恋爱的。”
“看你这浑身冒粉红泡泡的样子,是一见钟情吗?”五条悟的嘴角往下撇,某种莫名暴躁的气场在他周身环绕地更加厉害了,“你是不是被骗了?你看上去真的很好骗啊?”
“不是,我们是认真了解过对方,才下了决定的。”
“你把对方肚子搞大了吗?”白发青年不依不饶,“还是你自己怀了孩子,对方逼婚的吗?”
他将眼罩推上去一点,闪烁的六眼像是X光一样上上下下扫描了起来,“看上去没怀啊——”
“……五条先生你在想什么啊。在那个人同意之前,我怎么可能怀上。”
“你真的和对方搞过了吗?你确定对方是女人吗?不会是穿着女装来骗炮的吧?”
茏深呼吸了一下:“你以为谁都像你吗?!他才没有这种癖好。”
“等等,他——?男的?”五条悟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唰一下凑到墨绿发青年的面前,两人相隔不到一厘米,“我建议你出门右转去药妆店里买个眼药水再看看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我更完美的男人!?无论实力、家世、外表、性格,我都是最好的啊!”
茏往后退开一点,温吞地重复了对方最后的一句话:“……性格?”
被质疑的白发青年面色毫无变化:“难道不是吗?!”
“……”茏决定拿出他和对方相处时的经验。在激起五条悟奇怪的兴趣和好胜心之前,先拿甜品堵住他的嘴。于是他说,“先点单吧,你想吃什么?”
五条悟看也不看菜单:“给我把上面每一种都来十份。”
“你吃得完吗?”
“我吃不完可以扔,但你却会手抽筋,回家没力气和小白脸打炮。”白发青年摸了摸下巴。
茏当然没打算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他只是默默地将菜单收起来,心里开始盘算。
和五条悟相处的几个月间,茏几乎是把白发青年从内到外摸了个遍。五条悟平日里是个东碰西撞、谁也不服的刺头,做爱的时候也会罕见地露出一点肚皮让自己揉。
不过,茏可以断言,五条悟的性格绝对是低于人类的平均水平,他的心理年龄和真实年龄是成反比的。所以,他本来以为只要一块舒芙蕾就能让对方同意分手,现在看来——
“两块舒芙蕾,和我分手。”墨绿发青年道。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三块。”
“老子有的是钱,谁要你——”
“五块,不能更多了。”
“你以为我这么好打发吗……算了,你先做了给我端上来。”对方抿了一下嘴唇。茏觉得这家伙最近又换了新的润唇膏。
“好哦。请稍等。”墨绿发青年唰唰地在记账本上写下数目。也幸好店里现在没有客人,才由得他满足五条悟的胡搅蛮缠。
茏很快将舒芙蕾端上来,白发青年拿起叉子,将一小块放进嘴里。
然后他开始叭叭叭叭。
“真难吃,面饼不够软,糖放得不够多,奶油像是隔夜的,最重要的是——缺了爱的味道。给我重做。”
“……”
茏明白了,今天不想办法满足这个大爷,是没办法理性分手的了。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谁勾走了你的魂?……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茏想了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杰先生似乎想要保密活着的事情,甚至都没有主动联系以前认识的人,那么他也不该多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