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黑暗中,狗卷棘也不太能分辨出对方头发的颜色,只是在手机的光照中能看清对方明亮的眼睛——明明是偏深的墨绿色,却仿佛在发光一样。
……而且,周围那些鱿鱼须一样的东西也很让他好奇。
狗卷棘的目光在青年纤瘦的身形外转了一圈,失望地发现那些鱿鱼须消失了。
“——你刚才说海带?我们的对手,是海带吗?”对方显然会错意了。
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危险要合作,狗卷棘再次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对方,上面列着他常用的饭团语。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对方看上去兴致勃勃,“海带你好,狗卷君!那我们要一起走吗?”
狗卷棘轻轻眨了眨眼睛:“鲑鱼。”
刚刚熟读了饭团语言字典的墨绿发青年表情看上去很高兴:“是同意的意思是吗!那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啦。”
“鲑鱼。”
“鲑鱼饭团味道确实不错……狗卷君来这里是要做作业吗?”
咒术师的任务算是作业吗?狗卷棘慢吞吞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鲣鱼干。”
“明白明白。我其实也不喜欢鲣鱼干饭团。”
他们一起向前走去。他的胶鞋在湿滑的青苔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打滑声。
身旁的青年似乎注意到了这点:“狗卷君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拉着你走吗?”
狗卷棘正想拒绝,却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试探性地缠上了他的手腕。他下意识地看过去——那深色的鱿鱼须形状的东西又一次出现了,而且柔软地贴合着他的指缝,轻轻缠着他的动脉。
于是狗卷棘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来甩开触手,结果竟然直接握住了那名为茏的青年的手——而且是十指交叉的握法。
“……哎,狗卷君?”
对方的飞机耳跳了一下。狗卷棘被那发梢的动作吸引,一时间竟然忘了放开手指。与此同时,青年似乎也被惊到了,那微凉的手指往深处扣了扣,将两人的手彻底相交。
……如果第一秒没能松开的话,之后再松开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一只手被握住,另一只手就有些空落落的。洞穴内的小路有些颠簸起伏,因此青年两边翘起的那一撮在很有规律地晃动,就和小动物跑起来晃动的耳朵一样。
年轻的咒言师往嘴里塞了一颗蓝莓味的润喉糖,然后将另一颗塞进对方手里。
“金枪鱼蛋黄酱。”分享给你。
“谢谢。”青年笑了笑将润喉糖放进嘴里,一边说道,“金枪鱼蛋黄酱吗……这种饭团我没吃过,果然还是吃鲑鱼馅最多吧。”
狗卷棘一边鼓动腮帮一边想:这个人就不怕有毒吗……也太好骗了吧。
然后他听见对方继续说道:“金枪鱼蛋黄酱馅料的饭团在便利店很快就会被抢光哦?从来没有轮到过打折的时候,所以没吃过。”
狗卷棘正想着怎么用饭团语接话,却忽然间察觉到了一股骤然变强的咒力。
“——腌高菜。”他刚开口想要提醒对方,却见面前的青年先一步向前,周身浮现出一圈深色触手。
“狗卷君,我把它们捆住,然后你能用刚才的能力将这些烧干净吗?”
盘踞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是一株巨大的花苞状植物,其中涌动着极为不详的咒力。
狗卷棘点了点头,看着对方将花苞绑牢固,然后用手指拨下衣领,微微喘了口气,声音沙哑道。
“燃烧吧。”
……这个咒胎的咒力很强,他的咒言竟然只短暂地起效了一瞬。
咒言师蹙起眉,不再克制自己的咒力。
“——燃烧吧。”
“燃烧吧。”喉咙口涌上熟悉的腥甜。
“燃……咳、咳咳…………”
这个咒胎的等级,恐怕是一级、不、甚至是……
那青年见他咳嗽就想要回身,然而恰好此时咒言起效,花苞轰然一声炸开。
狗卷棘下意识张口:“小心——”
爆炸的瞬间,无数花粉花籽向四周炸裂,一颗种子进入了咒言师暴露在外的口中。
“……………………!!!”
在沾到唾液的瞬间,那颗种子就开始膨胀起来,有细小的藤蔓从中抽出,一边试图扎根在他的咒纹上,一边伸长缠住咒言师的舌根——然后开始纂夺流淌在血液里的、以及攒积在舌尖的所有咒力。
咒力被逐渐抽空的感觉就如同一场席卷全身的发烧。那颗种子似乎断定了他的能量源泉来源于舌尖,于是舌尖的咒印处是最被压制住的,酥麻和痛痒一同缠住他最敏感的舌头,让狗卷棘根本无法发声求救。
被克制住要害的年轻咒言师一阵眩晕,他死死瞪大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把藤蔓抓出来,然而藤蔓狡猾地往喉咙深处探进去,直接撬开喉咙进了食道。
狗卷棘粗重地喘息起来,呼吸剐蹭过原本就受了伤的喉咙,几乎将血沫带进了气管里,带来一阵窒息。
他也无力支撑失去咒力的身体,于是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将手指向着喉咙的位置探去,然而长度根本够不到那藤蔓。随着他的动作,大量唾液混杂着反胃的液体反而催生了藤蔓的生长。
“咳、咳咳……”他一边呕吐一边咳嗽,喉咙灼烧起来,汗水从他乳白色的发尖滑进衣领里。
【要死掉了……】
对面的人摸了摸他的嘴唇,似乎问了些什么,然而狗卷棘双手都在发颤,根本无力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