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宫中最大的秘闻便是,一向不对盘的江君后同皇太女终于撕破脸,大闹了一场,最后不欢而散。
据说现场一片狼藉,明明两个都是好脾气的人,也不知是闹出怎样的不愉快,居然将满桌的茶壶、杯盏全部摔了个粉碎。
女皇很是担忧,私底下把凤莹叫到养心殿谈心。
“他可是江家的人,你再不愉快,也不该甩他脸子,我儿,你怎么这样糊涂?”女皇语重心长道,“朕知你心里有委屈在,朕不怪你不愿与他和睦相处,但表面上的和气怎么也该做做样子,否则江家闹起来,对你名声难道有好处吗?你一贯懂事,怎么会这么冲动!”
显然这出闹剧把女皇气得不轻,但她对凤莹的态度还是十分耐心的,甚至坦言道:“小七,好孩子。母皇已经这般年纪了,能有什么概率再为你添一个皇妹呢?你不必担心江君后对你会有威胁。朕对你的生父,戚君后他……唉……”她重重地叹息,忽然眼中多了些愁绪,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许久,女皇才继续道:“总之,你放心,这个江浮遇,朕从来没碰过他,也不会碰他。朕娶他,不过是为了拉拢江家。小七,你该知道,在我们这样的位置,很多时候都不能、也不该感情用事!感情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总有一天会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凤莹坐到女皇身边,靠在自己娘亲的肩头,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母皇,儿臣知错了。”
女皇笑骂她:“小没规矩的!真的知错了?”
“嗯,真的。”
也许是在娘亲身边,可以尽情做一个孩子的缘故,凤莹情绪有一丝低落,声音沉沉的,却很快被她掩饰。她很快笑着说起其他:“不提他了,多扫兴呢。母皇,儿臣听说东国太子已经启程出发,不日就要来母皇跟前觐见了?”
“那便不说他了,但你自己要有轻重,知道吗?东国的事,你消息倒是快。东国的老皇帝病危,太子一派势弱,几个皇子虎视眈眈,只怕很快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战。东国太子这种关头过来,无非是想攀上女尊国,得到我女尊国的支援,他便能顺顺当当登上他的皇位了。”女皇轻蔑道,又捏着凤莹的柔荑叮嘱,“东国太子那太子妃的位置如今还空置着,他定是抱着联姻的心思来的,且看他诚意几何,若是能让朕满意,朕便点个宗室女同他共结秦晋之好。只怕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肖想我儿……小七,你要小心。男尊国的男子目视甚高,对待女子多的是狡诈下作的手段,母皇可舍不得你受委屈。”
女皇持续给凤莹灌输着男尊国男人都是极恶之徒的观念,看起来真的很怕凤莹受不住这个东国皇太子的诱惑,被人给骗走。
在女皇眼里,自己的这个女儿一直养在深宫中,称得上“不谙世事”,又至今没有向她提起过什么男子,可见并没有什么心仪的人选,这样干净得仿佛一张白纸的女儿,多容易被男尊国的男子用花言巧语骗走啊。
但她身为皇太女,与东国太子碰面却是不可避免的。
女皇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依然万般不放心,生怕东国太子抓住机会乘虚而入。凤莹自然是对她百依百顺,连声相应。
次日,东国太子到。
东国太子随行使团队伍浩荡,前有十数人持绣有东国巽露皇族信奉祥龙花纹的高杖羽旗,太子所坐的马车位于队伍正中,两侧是整齐威严的护卫,皆骑高头大马,腰间配剑收在鞘中,盔甲上红缨随风飘扬,端的是烟沙轣辘高轩过,路上千人瞻羽纛。
东西两国一直有邦交,但每年都只是派出使者,像东国太子来访的事,还是十分少见的,因此女尊国的女子都出来看稀奇。
东国的使者团同样看女尊国稀奇,在东国难以在宅院外见到的女子,在女尊国都肆无忌惮围在道路两旁,连个遮挡的面纱也不戴,一点也不怕芳容被人轻易看了去,甚至还将热辣的目光直白地投向队伍里的男子们脸上,与东国女子那种柔婉温的性子顺截然相反。
女尊国女皇携皇太女凤莹在城墙上郑重相迎,两人皆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正服,女皇梳着巍峨的云鬓高髻,戴珍珠宝石金凤头冠,髻上装饰凤凰金钗与步摇,鬓唇饰以鎏金流苏钗垂到耳边,她一身深紫大袖衫,肩部装饰着两只镂空金凤凰,凤尾翘起,翩然欲飞,袖口是用金线细细绣制的牡丹祥云纹,腰系杂佩,长袍委地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