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自幼与母亲在江湖摸爬滚打,见过死人无数的陆望君也不禁脸色一白,大抵是想不到凤莹会直接当众拿出一个人头来让他指认吧。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王五的存在的?竟能让方珩先一步把人拿下!如此雷厉风行之铁腕,足以使人脊背发寒了。这真的是那位传闻中一直“体弱多病”的皇太女吗?
凤莹此刻已然打破了许多人对她的认识。
其中,也许陆望君心情最为复杂,倒也不是他害怕什么“人头”,这么多年,残肢败体,他见得实在不少,只是……由方珩捧着这个盒子,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的回忆不断翻涌。
太多的巧合,让他几乎要怀疑凤莹是故意在刺激他了。
但怎么可能呢?
陆望君只好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摒除杂念看方珩打开木盒。
随着方珩的手慢慢将盒子打开,没看到众人想象之中的血腥的“人头”,却看到“她”面容沉静,把手放到盒子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
凤莹带笑的声音适时响起:“少宗主,你且看看,可是这个‘王五’?”
陆望君忍不住讶异,他微微皱眉道:“回殿下,正是此人。”
闻言,在场无人不抽一口冷气——既然用了人皮面具来掩藏身份,加上碰了水瓮的嫌疑,这人必是下毒的人无疑!
听凤莹的意思,此人竟然已经被她拿下了?
便是女皇,也没能这么快找到人……
如此手段,如何不叫人惊疑万分?
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立时都投向了最高位端坐的皇太女凤莹。
那厢,凤莹依然从容万分。她对着方珩微微点头,而后,看向阶下人的神情倏然一变。
几乎刹那间,她脸上的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挑的凤目,不苟言笑的嘴唇,她没有做太多的表情,身上倾泻而出的威严,便足以让所有人噤声,只听她缓声道:“诸卿,今日一事,幸而有巽露龙华太子相助,是为虚惊一场,但谋害皇储,兹事体大,容不得丝毫马虎。这犯人‘王五’,本宫已经拿下。请诸卿宽心。待审问过后,若能释清少宗主之嫌疑,本宫必昭告天下,解除误会,不会让昆仑宗及少宗主白白蒙受冤屈。不过,在彻底洗清嫌疑之前,还要委屈少宗主在天牢中静候了。陆少宗主,本宫虽不及母皇,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但在场诸位皆可作为见证,你,可愿信本宫?”
陆望君一怔,随即俯身跪礼,叩谢道:“殿下为草民洗清嫌疑,草民感激涕零,岂敢有怨言。多谢殿下。”
凤莹又道:“天牢狱卒多是些粗心的女子,少宗主身为男眷,兴许多有不便,还须劳烦父后这边多关照些。”
江浮遇温柔地点头应下:“太女说的是,本宫这边这就安排下去。”
凤莹这案子断的太快,俨然有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甚至于在场众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散场后,众位大臣乃至宫侍仍然止不住回味凤莹方才的一言一行,低声附耳交流,议论纷纷。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陆望君也被大内侍卫押走,江浮遇和龙华却都默契无比,没有动作,留在原地等着凤莹。
凤莹也等着他们问话,尤其是江浮遇,他肯定心里有无数疑问。
江浮遇思忖了片刻,像是在斟酌字句,静坐了一会,才轻声问道:“殿下可无恙?”
凤莹点头道:“父后放心,儿臣无事,此番既来,自然绝非逞一时之快。”
“你……”
不过说了一个字,他好像便突然失了声,顿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下文,似乎将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却没能鼓起勇气。
他这边说不出口,里间的女皇已经着急了,她先一步开口抢下话茬,还故作平静地扬声说:“小七,父后要说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凤莹微怔,旋即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故意笑道:“儿臣愚笨,还请女皇、父后不吝赐教。”
连江浮遇一贯温和的脸上都显出了一点焦急的神色,但他掩饰得很好,只是看起来有些不愉快似的,很快就垂下了眼帘。
女皇作为母亲,自然顾虑少一些,便直接问道:“小七,你不要瞒着娘,你和这陆少宗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上次,他宴上失仪,你帮他说话,娘便问了你,你那时候怎么说的?你竟全部忘了吗?!这次你又不惜忤逆娘也要护着他,你当娘傻不成!”
江浮遇不由在边上帮着凤莹说话:“请陛下息怒。”
凤莹淡笑道:“娘,小七也不瞒着你。可就算是,小七又岂敢多想什么?”
女皇那里默了默,低低叹了口气道:“唉,娘并非责怪于你,只是陆望君既然注定是昆仑宗未来的宗主,他与你便注定没有可能,小七,你平常最是聪慧,又岂会不懂?娘未曾想,你竟真的倾心于他,唉……情之一字,谁又能解……老陆家的这位陆望君,的确是个好儿郎。你久居宫中,见的男儿还是少了些,往后日子还长,你总会再遇到心仪的男子,便将他忘了吧……”
女皇如同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母亲一般,絮絮叨叨和凤莹说着宽慰她的话。
另一边,听到凤莹惊天言论的两个男子,却再也没心思听女皇的话了,他们皆是满眼震惊看向淡定微笑的凤莹,似乎反应不过来。
——她刚才说什么?
她喜欢的是陆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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