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祁言心中跳了跳,韩光正这话来得没头没尾,配上那审度的目光,叫人摸不清是夸还是讽,他下意识地捏住了围巾上的细穗,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回答,韩尧已经先他一步替他把话挡了回去。
“爸,您今天过来的目的我们都清楚,既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搞那些弯弯绕绕了。”
韩尧和韩光正已经一年多没见了,19岁的少年,除却眉眼和轮廓出落得更加硬朗了一些外,样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经过部队生活的锤凿和地狱般的历练后,韩尧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的眼神无论何时都透着刚毅,他的神情与他挺直的腰板一样,从内而外都散发着钢铁般的坚韧与不屈,即便穿着便装,也遮盖不住那一身的军人气魄,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闪着锐利的寒芒。
韩光正望着韩尧,心中不是没有触动,不过无论韩尧在部队的改变有多大,于韩光正来说都无关痛痒,只要韩尧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去走人生路,都是离经叛道,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听到韩尧毫不客气的话语,他也并未生气,将面不改色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他今天是铁了心要一举攻破他们的,决不能被这两个臭小子牵着鼻子走。
韩光正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又被那劣质茶叶的味道涩得皱起了眉,他好不容易将茶水咽下,嫌弃地将杯子往旁边推了推,方才悠悠道:“好,既然你说你是明白人,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很明显是在套话了,韩尧不由冷笑,看这举重若轻的架势,父亲一定准备得很充分,只要他敢接话,对方就有办法应对,从而令他失去先机,若是换了三年前,他一冲动没准就中计了。
韩尧目光冰冷的望着父亲,抿着唇没说话,意思很明确,如果对方不开口说些有用的话,他也不会开口。
韩尧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韩光正的意料,韩光正等了一会,见儿子仍是坚持,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改变策略,开始动之以情:“韩尧啊,咱们父子多久没联系了?有一年了吧。”
韩尧仍是冷冷地望着他,对这句最基本的寒暄也不予回应。
韩光正并未着恼,继续道:“其实那天在电话里我说的都是气话,后来我仔细想过了,让你出来历练历练也不是坏事,其实爸爸心里也是很崇拜军人的,你能取得现在的成绩,爸爸很为你高兴。”
韩尧眉毛微微一挑,对父亲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意外,继而又按捺住了,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都有个军装梦,你看你现在,部队生活也体验过了,也当过特种兵了,这些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的,最刺激最惊险的经历你都已经有过了,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了?”
听到这话,韩尧心底的冷意又开始往外冒,韩光正不愧是老江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先温水煮青蛙地把人往高处带,等捧到对方不好意思了,再慢慢不着痕迹地引出自己的目的,韩尧知道这是终于要进入正题了,果然,只听韩光正接着说道:“韩尧啊,爸爸是真心为你好,也真心希望你能回来,你看前两年,咱们父子多其乐融融啊,爸爸是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啊,如果可以,爸爸真恨不得用一切去换,你是爸爸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这话倒是真心话,世上没有哪个父母不爱孩子的,哪怕韩尧和父亲多年来,因为种种原因积怨颇深,导致亲情越来越淡薄,但在韩尧很小的时候,他确实记得,父亲是很关心很爱护他的。
韩尧的神情略有松动,但很快又再度变得坚定,像一座难以攻破的堡垒,不留半点余地,冷道:“爸,你直接开条件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韩光正一愣,脸色蓦地变了,很明显,他没料到韩尧在听完他一通深情满满的长篇大论后,说话还能这么不留情面:“你说什么?”
“条件,”韩尧毫不犹豫地重复,“你今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说完把手臂往胸前一抱,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韩光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一刻,他终于发觉,韩尧真的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现在的他有独立的思维,有清晰的判断,也有决心,那些百试不爽的迂回招数,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好,”韩光正沉下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说了。”
韩尧立刻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韩光正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半晌缓缓道:“我的条件就是你回去上学,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韩尧冷笑一声,反问:“如果我答应你,你能放过祁言吗?”
韩光正的眉头皱了起来:“韩尧,你搞清楚,我让你回去上学,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和他,”他用下巴指了指祁言,似乎连那个名字都不屑说出,“是两码事。”
韩尧面不改色:“如果我一定要联系在一起呢?”
韩光正回答得几乎不假思索:“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个后果了。”
韩尧知道他指的后果是什么,无非就是拿祁言一家的安危做要挟。
“两年,”韩尧道,“义务兵两年,两年后我会回去,但前提是,你必须从现在开始不许再逼迫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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