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满天,燕语莺啼。
臂弯间的美人如同慵懒乖顺的猫儿一般倚靠在胸膛上,香软娇弱,柔顺可欺。
晨起本就口干舌燥,严彧软糯依赖,深情眷恋的姿态更是看得沈恒焱腹下邪火渐起。
但看着严彧安宁平静地依偎在怀中,又思及他的身体状况,沈恒焱只能生生将翻腾的欲火压下,用手臂将他揽得更紧。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无言依偎缠绵至巳时,沈恒焱与严彧才起身。简单梳洗完毕,沈恒焱吩咐下人端进温热的早餐,与严彧共同用了饭。
沈恒焱性情冷淡,本就话少,年少同窗时,均是严彧主动热切地循着机会同他搭话,偶尔才方得一些简单的回应。
然而时过境迁,多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二人均已不是当初单纯无忧的少年,他们之间终究是存了太多嫌隙和隔阂。以至于严彧寻不到一个日常攀谈的和宜话题,不知如何开口才不至于招致沈恒焱的厌恶,也只是沉默无声地用玉箸将食物塞进口中,仍然觉得恶心没有食欲,特意烹煮调制得清淡的小食被艰难机械地吞进胃里,席间一时安静无言。
即便如此,严彧心中仍然甚为满足。他未曾想过此生还能有机会和沈恒焱如此缠绵温存,又如寻常亲友一般和睦平静地共处一席。
喜悦之余,心间也不免浮现疑虑,究竟是何缘由让沈恒焱突然放下对自己的介怀,这般真诚和善地待他?难道只因看自己病弱可怜,加之昨夜失态地吐露心事,就解开了他们二人多年之间的嫌隙吗?
忧思愁绪浮上心头,更觉胃中难受得绞缩翻涌。一时难耐,喉中忍不住干呕。
自觉犹为难堪狼狈,严彧侧过身去背对着沈恒焱,用手捂住嘴巴企图掩饰此番失态。却突然感觉一双温热大掌扶住肩膀。
“没事吧?”清冷的声音透着关切,从身后传来。
“不妨事的,对不起……”严彧轻轻摇头,又觉得扰了沈恒焱很是愧疚,低声道着歉。
“已经让人煎了药,一会饭后服下吧,兴许会好受些。你若觉得饭食不合口,有什么别的想吃的,直接和管事的人说就是,不必客气。”
严彧凝白的脸因男人的关切而羞涩发烫,轻轻颔首回应。思虑片刻后,回身面向沈恒焱,轻声开口,略显为难地祈求道:“夙卿,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妹妹现下被安置在何处,我想见见她……”
沈恒焱却一时躲闪了目光,停顿了一下回道:“好。过一段时间便把她接来同你见面,你现下先在此处把身子养好吧。”
见沈恒焱迟疑且并未直接应允,严彧眸中闪过些许失望的神色。却又不好意思再得寸进尺地为难眼前的人,只低头答了个嗯字。
又是沉寂须臾,严彧复开口说道:“那可否让我移到别处,这个屋子住不太习惯。”
思及此处是沈恒煜的卧房,若一会沈恒焱离去,那人随时可能回来。一想到自己又要独自面对刻薄刁钻,阴晴不定的男人,便觉得浑身发怵。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攀扯了个理由试图逃离此处,心想着能躲过那人一时便是一时。
“好。那就还回之前的屋子住下吧。”
这次的要求却是被爽快的应下了。
早饭过后,叮嘱了几句按时吃药,养好身子之类的话,沈恒焱便匆匆离开了。
之后严彧便被沈府下人引着回到了之前暂住的沈恒焱卧房。
他本只想避开沈恒煜,但同时也不想再占着沈恒焱的地方,于是和那引着的小厮询问可还有其他客房可住,那人只回是大少爷特意安排的这间屋子。故虽觉难为情,严彧也没再说什么了。兴许是怕他趁人不注意逃走,下人出门的时候仍是落了锁。
晌午的时候,用过午饭,严彧又觉昏昏沉沉的。刚躺在床榻上要歇下,却见沈恒煜推门走了进来。
男人着一身深紫色官服,想是刚刚回府还没来得及换下。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双殊丽的桃花眼噬着笑意。
“听他们说你上午便醒来了,可好些了?”
语气间难得透着温柔,一反常态的关切听得严彧头皮发麻。想起昨夜这人恶毒的辱骂,严彧只觉他现下这幅嘴脸甚是虚伪,忍住心中怒火,转过头闭眼假寐。
身侧床褥凹陷,男人端着药碗在床侧坐下,见严彧不作应答,却也未曾恼火,言语间还含了一丝委屈和嗔怨:“你才刚醒,就急着从我那边搬出去,就这么怕我。你当躲在我兄长这处,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吗?”
他这话听在严彧耳中甚是可笑,于是坐起身来反讥道:“像我这般天生下贱的人,最好不要污了你的眼才是。”
沈恒煜脸上闪过愧疚的神色,为难地说道:“昨日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趁热先把药喝下吧。”
未曾料到沈恒煜会服软道歉,严彧心下泛起狐疑和震惊。这人昨天还对自己极尽羞辱折磨,今日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这般迁就关怀。
实在捉摸不透男人阴晴不定的性子和刻意献殷勤的怪异举动,严彧甚至怀疑这碗药里面是否下了砒霜,才让沈恒煜这么焦急地要哄着他喝下。迟疑地僵持着,没有接过递来的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