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臻被带走,李敬方才长叹一声。太子素通君心,又善察言观色,宽慰道:“臻儿手腕与气量也就到此处了,再多不得,父皇早已知道,何必叹气?即便没有王爷虚名,有父皇庇护,养在宫中,也远胜寻常亲贵。既不成器,如此一生也便罢了。”李敬摇头:“罢了,罢了。原以为他虽无雄才大略,但才干过人,又易于拿捏,若德行稳固,或有几分心性坚忍,稍作调教也可为你臂膀,如今看来……”李明昭微微一笑:“多谢父皇为我筹划。”便请他起身,去殿外一道看看安排如何。
转来门外,此处是皇帝所居广明殿,位处皇宫中轴,前临宣政殿,是最为宽敞富丽的一处。殿外便是宽阔空地,为显皇室威严气派,方圆数百米内不设一物,除数十名太监宫女随侍,更有宫人频繁来往,侍卫轮岗巡逻,甚至偶也妃嫔前来送物、求见。掌刑人便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放下一张红漆长凳,将李明臻压到上头,双臂绑在凳腿上,双腿作骑跨之姿,亦绑在凳腿上。那绳子足有指头粗,捆得扎实,几乎勒得不过血。李明臻身为皇子,何曾受过这等粗暴对待,更思及将受的两百杖,自知绝没有那般体格能挨住,只能靠皇帝恻隐,或许免他一死。自己虽然忤逆,但皇帝素来对他宠爱是真,其中半是父子亲情,半是温柔狎昵,难不成真能忍心……?胡思乱想心绪大乱,还未行刑已止不住哭声。
所谓杖刑,不同杖责,需去衣受罚。掌刑人上前替李明臻解开衣带,褪去中衣,裤子垂在凳上,衣摆则撩过后背,赤裸出大半身子。他脸生得出挑,身骨也不差,一把细腰精健,两团雪臀浑圆紧翘,那赤条条的大腿比许多宫妃还要白净柔软几分。李明臻极感受辱,但还未来得及羞愤,已听闻左右两个掌刑人拿来刑杖,其中一个按规递到他来看,是条宽余一寸,小指般厚的木板,不知是何材质,似乎十分沉重。李明臻眼见那人提着刑杖走到身后,背后隐约传来空挥板子的破风声,一股从高处下坠般的酸涩紧张瞬间从小腹直蹿到喉咙。这时忽见左右宫人齐齐下跪,艰难抬头看去台阶上,是皇帝携太子出殿,太监撑起华盖,竟似观景般抬来椅子落座。李明臻又是一串热泪滚落。
皇帝示意行刑,掌刑人随即高举刑杖,李明臻浑身紧绷,闭着双眼咬紧牙关,纵然早知难过,那木板抽在屁股上,仍是忍不住惨叫。火热灼痛深深咬进皮肉,只一下,李明臻情真意切痛哭出声,哀求道:“我已知错了!父皇……饶了我吧,再没、呜……我再不犯了!”
李明臻自觉痛极,并未发觉另一名掌刑人没有照规矩立即继续,而是等他哭声渐缓,才举高刑杖挥落第二下。李明臻顿时哭叫:“啊啊!痛!别打了,别打了!”
自右侧打,便是右臀着力重,左侧着力轻,反之亦然。为求力道均匀,这左右两下其实是打在一道平齐线上,自然有所重叠。那余痛正盛的伤处又挨了一下,李明臻冷汗直流,娇养的皮肉细嫩,不过才两下,已感觉再忍受不住,大声呜呜哭泣起来。因手脚都被捆牢动弹不得,只得胡乱扭晃腰身,企图减轻疼痛,嘴里含糊道:“父皇别打了……咳、我……受不住了!呜呜……饶了我这回吧!”
李敬不为所动,掌刑人自然不会停手,且见李明臻虽嘴上凄惨,但还算经受得住,提杖放心动作起来。两根廷杖轮流挥动,中间间隔几息,沉闷的责打声被人声掩过,李明臻几乎哀嚎,语无伦次地哭求:“不敢了!啊啊……我知错了、噫!!别、别……啊!父皇!皇兄……不打了,我不打了……!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到十杖,李明臻已觉身后刺痛滚烫难以承受,麻胀得似乎皮肉全部绽开,没法回头查看更没法伸手遮挡,心以为屁股定是已被打烂才会如此疼痛,又痛又怕,哪还记得自己因何受罚,心中满是酸涩委屈,急促喘息咳嗽间说不上话,只能含糊哀叫“父皇”。
其实那廷杖虽凶狠,却也没到几杖就将人打坏的厉害,况且皇帝授意免死,谁敢用伤筋动骨的招式使坏真打。但又要做出卖力的样子,虽打得响亮,并未使上五成力道,丝毫没有破皮流血。
那实木板抽在屁股上,大力撼动得两团肉剧烈颤抖,原本白软的肉皮被打得弹下一瞬,立时浮起通红血色,不过片刻便肿起厚厚凛子,伤处交叠,均匀地给两瓣屁股上了一层红,肿得涨大一圈。这场面既有残暴,更有几分色情淫靡,来往的宫人不敢驻足,但侍立的也低着头,但全都忍不住偷眼去看。身份尊贵的皇子一朝谋逆贬为白身,在大庭广众下屈辱地去衣受罚,配上那极骇人的呼呼挥杖声、啪啪责打声,与二殿下极凄惨狼狈的哭喊,真是猎奇得令人心血澎湃。年轻的宫女侍卫没见过这般阵仗,脸上已臊得飞红。
李明臻却已痛坏吓坏了,再顾不上半点皇室体面尊严,拱着屁股拼命扭动试图闪躲,颠三倒四地哭嚎求饶。李敬见了他这没出息的模样,皱眉怒道:“打!”这倒真把李明臻声音止住了,思及父皇已存杀心,满腔恐惧变为绝望,想不到向来宠爱他的父皇竟然真不顾念一点感情,从前辗转李敬身侧,说了听了那般多肺腑蜜语,要赐死就赐死,为何这样折辱?实在悔恨方才没决心自裁!又挨了几下,嗓子已叫得嘶哑,哭声堵在里面出不来,先前已是涕泪横流,又多添了几道伤心泪痕。
李敬与李明昭在上看得清楚,却不知短短半炷香不到的功夫,李明臻究竟百转千回了多少念头。只是听那人声渐弱,杖声渐响。李明臻确实已没了力气,他面色惨白,呼吸浅而快,只觉思绪迟缓头脑麻木,垂下头把脸颊靠在凳上,只在刑杖落下时浑身才痉挛似的一抖。再几下,便抖也没有抖了。李敬抬手示停,这两个掌刑人都是老手,自不担心是失手打死了,待查验过后,恭敬回禀道:“二殿下已昏厥过去了。”又小心问:“是否……?”话说一半,至于是“是否停手”,还是“是否泼醒继续”,全看皇帝自己理解。
李敬问:“打了多少?”掌刑人答道:“回陛下,二十整。”李敬摆摆手:“抬回承安殿去,命人好生看照。醒了就告诉他,剩下的待养好了继续,打完为止。”便起身携太子去了。
周遭宫人侍卫看了场好戏,虽不敢议论,但面面相觑,皆是同样表情。暗中呼气,饱餐般心满意足,转开各自劳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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